有那么一个瞬间,白浔心底闪过畏惧,但很快被一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欣慰强势地压下去。
真好啊,都会保护妈妈了,不愧是妈妈的好大儿。
纸人砸吧砸吧嘴,打了个饱嗝,朝着叶念念的方向格外天真地道歉:
“对不起哦,我好像吃掉了你的儿子,你和妈妈离婚吧。”
什么东西?
儿子?谁的儿子?谁的妈?和谁离婚……?
叶念念头顶三个问号。
刚才似乎从这个小纸片身上飘来一股浓郁的茶香,是错觉吗?
但小纸人显然没有力气回答她的疑问,刚才吃掉了自己同母异父的兄弟,它消耗极大,小脑袋靠在白浔脖子上,一点一点的,像是随时都能睡过去。
叶念念也不墨迹,直接找上当事人准备问个清楚:
“吴封……你……”
还没等她问出口,两人的目光就极其迅速地在空气里打了个照面。
电光石火。
迅速闭上嘴,叶念念抓住白浔的手腕,再次快速地在巷子里狂奔起来。
那一个对视几乎把白浔的脑袋都炸开,他们当然不是在彼此的眼睛里看见了蒸腾起来的爱情火花,而是对方背后,那成群结队的纸片人。
密密麻麻,因为太薄,甚至能看见无数的人头插空站成好多排,一眼都看不到边。
“我说怎么忽然没有听到声音——”
叶念念骂道:
“敢情是偷偷摸摸集体搁这听墙角来了,草!!”
白浔的心理波动也和她差不了太多,想到刚才那些纸片人就有可能守在巷子背后自己看不见的地方,他就觉得头脑一片空白。
两人的体力放在人群里也是出类拔萃的,单个纸片人自然跟不上,但他们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
量变必然引起质变,尤其是在那个量极为恐怖的情况下。
恐怖到白浔甚至一度怀疑这个世界还有没有树能够供给造纸。
而这些巷子虽然又多又杂,在这样的数量下,被包围也是迟早的事。
果不其然,不过是几十次呼吸的功夫,白浔就看到了阻拦在行进道路上的纸片人。
他们的脚步声不再是有序的,而像是暴雨,像是迁徙的野兽群,那些声音极容易给人带来压迫感。
白浔的心上已经笼罩上一层Yin云,他甚至已经嗅到越来越浓郁的死亡气息——尤其所有的危险都明晃晃地指向自己的时候。
那丝毫不亚于他是光秃秃的田野上好不容易生长起来的草木,在某个Yin云密布的日子抬头,却发现天空中笼罩的不是暴雨前的乌云,而是铺天盖地的蝗灾。
他感受到的狂风也不是风,而是无数的蝗虫正在空中,不停地、不停地扇动翅膀。
还没等他思考出一条突围的路径,耳边叶念念的声音陡然尖且利——
“吴封——”
没有意料之中的巨响,只有眼前忽然的黑暗。
白浔的手腕上骤然失去牵引的力道,他差点在惯性作用下脸砸地。
好不容易维持平衡,白浔下意识伸手去够,他的手碰到了一层软的、光滑的东西。
说真的,手感不错,简直像是丝绸。
叶念念的声音听起来凄凉无比:
“你待遇怎么这么好哇,凭什么我当时就是打晕了在地上拖——你好歹有个麻袋!”
哦,白浔理性判断,所以我这是被套麻袋了?
接下来会被哪个人拖到小树林打一顿吗?
还没等他分析出个所以然来,白浔很快闻到了麻袋里又香又甜的气味。
他非常快地倒下去。
晕倒之前,他似乎还听到叶念念的叫喊声:
“别信它们的鬼话……信你自己,你只能信你自己……”
……
已经醒来五分钟了,白浔对着自己眼前的一片黑碎碎念。
别是瞎了吧,我上有残疾上司要取悦,下有三寸小儿要养育,如果没了眼睛,我就从田园奋斗戏码转拿隔壁苦情女主戏了,好可怜的。
但是,周身传来的质感又不太像是麻袋,反而还是和昏迷前摸到的东西一样,像是丝绸,再加上自己身上偶尔传来的颠簸感……
白浔猛然产生了某些不好的联想。
这种感觉,怎么这么像之前看的某部十八线小网剧里后宫妃子被洗白白脱光光,裹在被子里被一群太监送上龙床的样子?
不会吧不会吧?
自己又不是什么祸国妖妃,总不会进了这个副本还有歹人馋自己身子吧?
还好身上穿了衣服——
等等、等等、
白浔用仅能活动的手在胸前乱摸,心中不详的预感越来越浓郁……
我衣服呢?我他妈的我衣服呢?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了身下颠簸感的消失,白浔垮起个批脸,准备用这副司马脸吓退那个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