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行,我们要解决的终究不是朝政纷争。摄政王独裁,心中丁点没有大周百姓。你看这大周江山,落日山庄能做主,飞沙门能做主,我们庇佑一方百姓,却不能世世代代保其繁荣昌盛。江湖庙堂本是两立,各司其职,有的事我能做,稳州百姓百年来我能保证他们衣食无忧,但下一个百年,再下一个百年呢?不止稳州,其他各州,放眼大周国土的接下来每一个百年,粮食富足、百姓安乐、平内忧安外患,这是皇家该做的事,也只有皇家能做,亘古不变的道理。”
郁迟久久没能接上话。
他从没有听谢怀风说过这种话,只觉得满心震撼。谢怀风说的话他不全能听懂,却隐隐明白谢怀风的意思,一个国家,一方土地要想繁荣昌盛富足,需要的可能不是保他们有饭吃,有活做,更不是完全善意的救济;而是律法,是制度。谢怀风,柳蔓香包括唐漠都能做一方土皇帝,但他们到底救不了大周江山。
郁迟眼眶隐隐发热,他自小游离在人群外,厌人也厌世。他很能理解唐漠,能理解唐漠为何将自己排除于五大家族外,凛州如何他岿然不动,这个世界没对他们好过,何必费心费力要去当谁的救世主。
他以为他也理解了谢怀风,谢怀风那天同他说,他救自己可能是源于愧疚,白邙也说谢怀风在赎罪。
谢怀风见他不语,“怎么?”
郁迟抬手,在谢怀风略带惊讶的目光中抓住他前胸的衣襟,狠狠将站在面前的谢怀风拉下来,亲上去。
白邙说错了,谢怀风不是在赎罪。但他有一句话说得对,没有人比谢怀风心里更装着那点家国天下。郁迟只觉得心里发烫,爱、感动、骄傲,乱七八糟的情绪裹成一团,催着他必须要立刻讨个吻。谢怀风竟然是这么想的,这个世界对他最不好,他却尽心尽力地把自己烧成最亮的一捧光,要照到最、最、最远的地方。
郁迟甚至有些吃醋,又不知道吃醋的对象是谁。只觉得这一瞬,他想先将这捧光摘下来,先占为己有,捂得严严实实,只有自己能被照亮,哪怕一瞬也好。
郁迟向自己承认,谢怀风真的太复杂了,他可能永远都没办法将谢怀风彻底看透。
他曾经向谢怀风说自己没有自以为是地猜测他,但其实他每时每刻都在试图揣摩清楚这个人。郁迟现在承认这个人的复杂性已经超脱自己的理解范围,让他复又生出一点朝圣的心理来。他甘愿永远揣测,永远臣服,永远尊崇。
这和爱是不同的,郁迟实在搞不懂爱,对他来说爱也相当复杂。但他在心里将谢怀风反复推上神坛,在两个人确定关系后,他清清楚楚这个人落在他身边,他又甘愿将这个人推上神坛,盛大又虔诚。
比爱复杂,更比爱纯粹。
作者有话说:
可算把谢怀风写明白了!乞讨海星庆祝下!每天数着海星过日子,给点嘛qwq好想破万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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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杏子果脯
近寅时,落日山庄一片寂静。
值夜几人昏昏欲睡,已是六月,后半夜不再冻得人哆嗦,穿一件长褂正好遮了风,舒服得叫人犯困。好不容易熬到了寅时,守着院子的其中一个用最快的速度往偏院跑,抬手把门拍得“哐哐”响。过不上一会儿,里头正做着美梦的四个人打着哈欠,手里拎着外衫边走出来边伸手往里头套。
“值一次夜我睡三天也缓不过来。”
“谁不是……”
他话没说完,眼睛顿时瞪起来,浑身上下裹满了的困意也全无,伸手指着不远处的院墙,嘴唇抖了抖,大喊,“有人!刚刚有人进去了!快!”
等几人赶去前院,院里已经热闹起来。
谢玲珑显然是被惊醒,顾不得穿衣服,身上只穿着雪白亵衣,单薄的长袖长裤,倒是别样利落。她孤身战四人,那四人皆是蓝衫男子,脸上戴四个样式不同的面具,个个狰狞可怖。谢玲珑眉头微蹙,四人武功不俗,转身落脚皆有章法,行动敏捷,是她从未见过的套路。
值夜四人在旁看着,腿都打着哆嗦,心下惶恐,生怕谢玲珑受了伤。今夜他们当值,一点风声也没发觉,就由这些人闯进了落日山庄,不知庄主会如何发落。正当他们惶恐之时,木门吱呀,余下几人也露了面。
为首一人见了谢怀风披着外衫站出来,率先单膝跪下,“庄主!属下知罪,这几人值夜换岗时闯入,我等发现为时已晚,请庄主……”
他话没说完,便见谢怀风随意摆了摆手,看也没看他一眼,倒是对着虚空之中抬了下巴,扬声。
“夜叉楼深夜到访,有何贵干?”
值夜四人和谢玲珑都暗自心惊,夜叉楼?!
谢玲珑紧了紧手里的鞭子,转眸看面前四人,所以这四人就是赫赫有名的“魑魅魍魉”了?小丫头嘴一咧,不觉得怕,反而战意高昂!长鞭悍然鞭地,鞭尾似通玲珑心意,灵活缠上其中一人脚腕,然后倏然收紧!被缠上的人步法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