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突然失去一段记忆的惶恐不安状况下,被家人赶出去,他也理解不了。
如此,难怪他会与他们这些亲人生分。
迟二哥想到这,心里越发闷闷的。
可那是一家之主祖父的决定,他能做的只是私下里偶尔去看望迟瑧。
还是习惯了生意场的三姐热情招呼,带起了气氛。
不过在外人看来,这阵势,倒像是古时候被判了死刑的犯人,既要他死,也要人道点让人家吃饱饭。
迟瑧这个好似临死的犯人不会感恩戴德附和三姐,其他人也面无表情不活络,却是性格使然了。
不管是天性使然还是家教影响,迟家的人,都是男人严肃不苟言笑,少言寡语,女人热情开朗,无聊是嫁进来的还是娶进来的。
迟瑧自己也是典型的迟家男人,理性、一丝不苟、做事认真,生人勿近,不爱说话,寡言少语。
几个男人的严肃风格却大不同,大哥是刻板的严肃,二哥是端庄,四哥是内敛,迟瑧则是清冷的严肃。
只有迟瑧的五哥和六姐这对双胞胎,像是生错了性别。
五哥迟玹懒散轻浮,嬉皮笑脸不像是迟家的男人,平时也只是做点设计师的工作,混口饭吃的同时倒是在业界很有名气。
六姐迟琼是清清冷冷搞科研的大佬,不像三姐那样爱说话和笑。
五哥突然的一句:“小七也成年了啊。”
迟三姐张罗起来的气氛再次冷场。
迟瑧的十八岁生日都过去这么久了,再张罗这些又有什么用。
还不是为了他们自己好受。
这时候四哥迟琅不愧是当官的,心黑脸厚,直接招呼迟瑧吹蜡烛:“年初那阵我们不在,现在给你补,有什么愿望还是礼物,我们都帮你实现。”
得,更像送死刑犯上断头台了。
要说迟瑧许愿,前面这么多年都没许过,一是他衣食无忧,什么都不缺,二是他也做不来双手合十,虔诚许愿的小女儿家姿态。
这回看着十八根点燃摇曳的蜡烛,怔了一下,许是想到自己未来生死难料,闭上眼,破天荒认认真真在心里许了一回愿。
二哥调节气氛:“小七许的什么?”
三姐作势打他:“说出来就不灵了,还得吹光蜡烛。”
迟瑧却已经说出来了:“愿他好。”
他想了一圈也不知道该许什么,他意识里是人定胜天的思想,想要什么都应该自己去争取,将愿望交给上天实现实在是贻笑大方。
他想想自己还没得到的,想许愿让上天给他,可又怕那人不愿,到底不敢唐突了那人。
如果不是那人自愿的,任何外力强迫那人许了他的愿望,他也觉得亵渎了那人。
最后只能想想别人的愿望,身边的人,他的亲人、父母、朋友有什么需要的,好像也没有,这些人都用不着他,他们自己就能过得滋润。
他们也不关他的事。
那就只剩下一句“愿他好”。
叫他好好活着,等他回来占有他。
右手一挥,掌风熄灭所有烛火。
空气莫名有几分寂静,好秀的Cao作。
迟五哥打哈哈:“她是谁?”
知道内情的迟二哥嘴唇翕合似要开口,身后一个女声忽的出现:“嘿。”
……空气又寂静了。
胡云喜尴尬地挥挥手,再叫了一声:“嘿……嘿,你……你们好。”
完了,社恐大型处刑现场。
一二三四…好多个人目光灼灼盯过来,还一个个都很有气势。
刚出现的胡云喜差点想带着紫琳当场再走。
“哟,这是小七的女朋友吗?”
热情开朗的迟三姐上前打趣,而且非常自来熟的靠近胡云喜和紫琳,去拉他们的手。
但细究就会发现,只有迟三姐上前,其他人在胡云喜和紫琳的那一刻,立刻不动声色退后一步,进入戒备状态。
是军人的迟家大哥恐怕已经按住了后腰的枪。
只等迟三姐上前确定了这两人危险程度……
至于为什么是迟三姐上前,除了她善于话术,还有就是她是在场身份最不重要的。
迟瑧唇角讥笑了几分。
就像他亲爱的祖父不会亲临危险地方,迟家大哥他们在军界政要、科研的地位也不能受损失。
相较起来,迟家三姐只是个会做生意的总裁,牺牲是可以忽略的,她自己也是明白的。
在这样的大家族,利益衡量时刻于心中铭记于心。
而一个带着魔族的勇者,陡然出现,是敌是友?
不懂这些门路的胡云喜还在心里腹诽:她倒是想被人误会是某人的女朋友,可也不能是迟瑧啊,这人几乎算是她的情敌了。
带着她瞬间移动的紫琳瑟瑟发抖躲在她后面,探出头来打眼看到桌上的巨型蛋糕,喜好甜食的小女孩登时直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