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初月诚实答:“不知道,反正我都命不久矣了,考虑这么多干啥。”
然觉得天天面对那些哀叹连连的病人太无趣了,偶尔来消遣消遣温初月也十分有趣,接着道:“这两天去哪风流去了,是知道自己时日不过了,打算在温柔乡里沉沦一回吗?是谁家姑娘入了你的眼,跟我说说呗。”
黄韫一点儿没听他的解释,指着温初月的鼻子,骂道:“温初月,你怎么能干出这种事呢?慕阳那么纯良的好孩子,你竟然为了满足□□对他做这种事,我真是看错你了,你就是个禽兽吧!”
黄韫转头看了眼温初月,总觉得他平淡的语调和不变的神色中有股难以捉摸的悲伤。
两人感情话题交流完了,温初月从房中摸出一叠皱巴巴的图纸,都是当年他调查婉云死因的时候留下来的,他从其中抽出一张画了简易地图的宣纸递给黄韫,指了指图上标注了“李”的地方,道:“你几年前去拜访过的李老太还记得吗?她有问题。”
虽然点火的人是温初月,可正经事儿确实是阮慕阳先出手的,温初月这么辩解也没什么问题,只是良心隐隐有点难安罢了,当然,也就那么一丁点儿。
黄韫彻底急眼了:“喂,真是慕阳啊!”
黄韫本来是一句无心的打趣,看温初月的反应倒真像有那么回事儿,忙道:“初月,你不是说现在温乾不逼你做那事儿了吗?普通的流氓你应该能搞定啊,难道是你身边的人……莫不是慕阳吧?”
黄韫接过纸仔细看了起来:“李氏,五十有七,发花白,三角眼,右眉峰有痣,豆粒大小。左脚跛,着干净布褂草鞋,以竹竿为杖,然精神极不稳定,言语疯癫,无法交流……这老太太我可太记得了,用口水吐我,还拿竹竿打我。我为了套她话,告诉她我是个大夫,能替她看看伤腿,谁知她一转眼就发作了,疯疯癫癫地把我撵了出去,她有什么问题?”
温初月看着黄韫没说话。
温初月小声解释:“是他自己强硬地压上来的,可不是我逼的。”
黄韫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呆立了半晌才缓过劲来,长舒了一口气,倒回椅子上,道:“我知道慕阳很重视你,但不知道他对你怀着这种感情……初月,你打算怎么办?”
温初月本就不是什么温吞性子,被黄韫这么一骂,也怒了,喝道:“黄韫,你搞清楚谁才是你多年的兄弟,才见了他几面就胳膊肘往外拐,不分青红皂白地在这儿侮辱人,这回可是他先对我出手的!”
温初月还没来得及接话,黄韫又道:“啊等等,让我猜猜,你说你对比你丑的姑娘没兴趣,可放眼整个渝州城,姿色最上乘的红楼头牌也被你数落了一通,除了作古的二月,这城里可没有比你好看的美人了——所以,不是女人,莫非是男人?”
黄韫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道:“麻雀是麻雀,人是人,慕阳可没这么脆弱。再说了,你怎能断言那小麻雀是枉来人世一趟,或许与你相处的点点滴滴给它带来的幸福,已经抵过了死亡的遗憾。”
温初月继续道:“那只麻雀啊,我把它养到正常的体型之后,才发现它天天被我捧在手心里,根本没学会飞,我也不是麻雀,不知道怎么教它飞,摔了几次之后就放弃了,心想我天天看着它,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可有一天我被叫去厨房添了会儿柴禾,把它独自扔在柴房中,忙活完了回去看时,却发现它被不知道从哪儿溜进来的野狗咬死了,如果它会飞的话根本就不会死。所以啊,当初我要是没有把它孵出来,它根本不用来人间遭这一趟罪,我疼爱它,却折断了它的翅膀,害它早早丢了性命。”
温初月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黄韫若是知道他曾坦然地把性命交在自己手上,不知道又会作何感想。
温初月无言地瞥了黄韫一眼,对他干不过跛腿老太太的事暂时按下不表,道:“姚烈死之前不久找过她,而她在姚烈死之后就神
这回温初月却没怼回去,不知道是哪条地缝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呆呆地盯着地面看了半晌,才出神道:“我小时候养过一只麻雀,鸟蛋是青楼的常客从鸟窝里掏下来给我的,那是我这一生中收到的第一个礼物。我非常高兴,一有时间就用体温孵化它,数着日子等着雏鸟破壳。终于有一天,蛋壳被啄开了一个小口,紧接着一只光秃秃的小麻雀破壳出来了。我每天悉心地照料小麻雀,它很快就长齐了羽毛,变成了一个可爱的毛球。我给它取了名字,走到哪儿都带着它,它也很黏我,除了我谁都不亲近……扯远了,我想说慕阳他就像那只雏鸟一样,一直窝在漆黑的蛋壳里,啄开蛋壳第一眼看见的人就是我,才会错把我当成爱慕之对象,这样的感情本身就是错的,我怎么可能接受?”
“喏,这是你当年对她的描述,看看还能想起什么。”说着,温初月又抽出一张纸递给黄韫。
“什么?你居然怀着这么不负责任的想法,”黄韫才平复了些许的情绪又翻腾起来,激愤道,“慕阳可跟你原来玩弄过的那些人不一样,你要是不想和他发展成那种关系就要明确地拒绝他,这么不上不下的,你还算是个男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