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白能听到陈元洲在电话那头笑了一声。
大概过了几秒，正当许知白想说点什么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时，陈元洲又开口了，声音比刚才要小很多，语气里有淡淡的疲惫。
“只是有点累而已……打比赛真不容易。”
他这句话说完，耳机里又只剩下电流的嗞嗞声，遥远的地方有其他人打闹的声音传来，许知白听到陈元洲很轻地叹了口气。
许知白一下子有点难受，心脏像被攥了一下，闷闷地疼了起来。
她坐在办公室里，抬头往门外看，自然是一时间等不到TCG的大巴回来的，而耳机里陈元洲却又强打起Jing神，用轻快的口气问她：“说吧，要我发什么？”
“不想发的话就不要发了。”罕见地，许知白没有斟酌也没有犹豫地这样说了出来，“我会和运营部的人说的，回来好好休息吧。”
陈元洲又笑了起来。从赛场下来后他一直没有笑过。时刻有俱乐部的摄影师在跟拍，对着镜头他什么表情都不想做。再加上今天输了的比赛、最后一局对面的嘲讽，就连卷毛特意上来逗他，他都没有给面子地笑一笑。
可此刻在回程的大巴上，听着许知白用鲜少有的强硬口气这么和他承诺着，他却很轻易地可以笑出来了。
他本来想说，你是实习生诶，这么做会被扣工资的。可心里又被很柔软的情感给包裹住了，虽然许知白是运营部的人，是领着工资的实习生，却是站在他这边的，愿意为了他去和上面周旋。
“嗯，谢谢。”
于是最后他没有拒绝，只是这样回复她，声音依旧是轻轻的。
“不用谢我，你今天表现得很好了，选手要做的就是比赛，这种公关的事情交给我们就行。现在舆论对你很友好，大家都挺心疼你的。”
许知白一边这样安慰他，一边开始想着等会要怎么给上面答复。
能有这个勇气给出承诺，其实也是因为她和上司张姐的关系不错，再加上赛训组那边同样不喜欢选手参与粉圈过多，也会对这个决定给予支持。这件事有公关出面就可以解决得很好，陈元洲本人既然在这件事里是“专注比赛心态平和”的设定，就没必要再在后头出面又说一些容易被指责为卖惨的话。照着这个思路去说服张姐，应该不难。
她在心里打着腹稿，一时没顾得上再和陈元洲说话。
耳机那头的背景里爆发出其他人聊到兴头时的阵阵哄笑，她这才发现两人沉默了好半天。
而陈元洲这时候却开口了，本就微不可闻的声音几乎要淹没在里面，但许知白偏偏就是一个字不差地听到了这句话。
“这个‘大家’包括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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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26
大巴驶进园区的时候，已经开始下雨了。
C市的秋天多雨，淅淅沥沥地一下起来就没完。夜色沉沉，路灯下雨丝被昏黄的路灯拉扯成万千条细长的流光。
大家在门口下车，踩着雨水跑进房子里。
陈元洲站在屋檐下，发梢沾着一点发亮的水滴。卷毛从他身边跑过，进了大门后回头问他：“你不回去？”
陈元洲朝他摆手：“我等会儿就来。”
卷毛心下了然，不再多问，只叮嘱他：“别太久，晚上还要复盘。”
陈元洲眼睛看着卷毛的方向，视线却落在他身后，他说：“很快的。”
卷毛转头，看见许知白走出来，在低着头看手机。
他嘿嘿笑了一声，走开了。
许知白在卷毛离开后收起手机，走到陈元洲身边和他并排站着。
“怎么不进去等？”
“里面人多。”
雨势渐渐变大，风把雨滴往屋檐下吹，许知白后退一步，抬手抹去吹到脸上的几滴雨水。
陈元洲见她这样，跨了一步站到她跟前，背对外面挡住飘来的雨水，面朝着她。他低头看许知白，许知白仰头看他。
他背后是大雨和夜色沉沉，她背后是灯火通明的俱乐部，明亮的光照在陈元洲脸上，他的眼睛里是一片昏暗中最明亮的光点，但许知白背着光，离得很近也看不清她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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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在车上通电话时，他头脑发热说了过界的话，雨夜中一切都是模糊的，隐约的暧昧在那句话说出后悄然滋生。
陈元洲怕许知白觉得冒犯，可又按捺不下那一点期待，屏住呼吸等她的回复。
他其实知道，许知白自然是对他好的，她甚至能为了自己不想发微博，而毫不犹豫地决定倒戈去说服上司。
“毫不犹豫”这件事于她而言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