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背负着一起不知对方是死是活的案件,他不敢找警察求助,只凭着脑海中对家乡的零碎记忆,从北往南一路寻找回家的路,只要地名里有个“南”字的都是他的关注对象,却不想五年来没找到小姨,却一头撞上这两个毁了他一生的人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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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此时此刻,姜桃依然记得上辈子在看守所第一次见到关劲川时,他那死气沉沉、生无可恋的悲呛目光。
某位大文豪曾经说过,“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姜桃看着这个上辈子和她一样备受苦难折磨、这辈子又有着奇特缘分的男孩,心里莫名涌起一股异样的亲切感……
她不知道自己的重生是否和他有关,但不可否认,这辈子,她和眼前这个依然有些窘迫的、和她一样还是个矮墩墩团子的小男孩,被老天莫名地系起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牵扯关联,姜桃想,或许,这就是所谓的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吧!
于是,她对着关劲川,友善地咧嘴一笑,这辈子,这个朋友,她交了!
今天的姜桃穿了一身红底小花的衣服,头发上扎着同样红颜色的胶箍,看起来土萌土萌的,两只大大的眼睛,就像天上火辣辣的太阳,看关劲川的那个小眼神哟,热死个人,按照她阿nai的说法:“都能煎个蛋来吃啰!”
原本就有些腼腆自卑的关劲川,被她看得愈发窘迫,嘴角不由自主地抿了抿,脑袋埋了下去,眼睛也染上了一层Yin霾,还偷偷往他小姨身后缩了缩……他又想起刚才回到小姨单位时的情景了,那几个人也是这般,盯着他额头上的瘢猛看,还说了一堆闲话,他都听懂了。
如果是五岁的小姜桃,可能察觉不到关劲川的玻璃心,而二十岁同样有过类似经历的姜桃,只一眼,就看出了关劲川的脆弱和敏感。
就像上辈子阿爸阿nai相继走后的她,只要别人轻易的一句闲话就能让她跳起来,只是那时的她,表面上还是个厉害的野妹崽,野起来能跟人打架,而关劲川显然就是只小可怜虫,习惯于偷偷把所有情绪自己咽下!
就像上辈子她的阿弟,也是这样默默地忍受着班里同学的霸凌,变得越来越自卑胆小,最后恨不能辍学再也不要去读书。想到上辈子原本圆呼呼无忧无虑的阿弟,后来变成的那个样子,姜桃心里面还是一阵阵的扯痛。
幸好,她回来了!
所以,她能这般看着关劲川自怨自艾敏感脆弱吗?不!
姜桃也没有很刻意,而是以一种最是自然不过的语气,嘎嘣脆地对关劲川欢欢喜喜的夸赞道:“我就说了,你头上这个瘢就是二郎神的第三只眼睛嘛,跟我做梦时看到的一模一样,硬是好看得很咧!”
小丫头的声音清清脆脆的,再加上一口软哒哒的本地乡土话,按照后世的说法,简直萌死个人。
关劲川一听,愣了!
竟然不是破相,而是好看的吗?
关劲川不由自主地伸出依然有些瘦伶伶的小手,摸了摸已经结疤的小瘢痕,依然有些不自信地小心翼翼求证道:“真,真的,好,好看?”
“好看!”
姜桃脸上的神情那真是认真到骨子里去,她还特意找人作证,“我小桃子说的都是真话,从来没有打赖子骗过人!我阿nai都说了,她以前看社戏的时候,二郎神就是你这个样子的,不信你问我阿哥阿弟。”
关劲川热切的视线立时投向另外俩豆丁,并如愿以偿地得到了两个百分百肯定的点头,下一秒,心里原本还Yin霾自卑得不要不要的小可怜,瞬间被温暖治愈了,眼睛里仿佛有一万颗星星在闪动!
那天,他其实有把小桃子的话听得真真的,因为这个,前天晚上他还特意问了小姨二郎神是哪个,小姨还给他讲了一遍。想到小姨跟他讲的二郎神的传说,关劲川笑了:“小,小姨,也跟我,说,说了,二郎神的,故,故事,嘻嘻!”
“是吧,你也懂吧?就是和你一个样子的!”
姜桃继续不着痕迹地欢欢喜喜地给他吹彩虹屁,给他信心,姜枫也不甘示弱地咋呼,连道是的是的,他阿妹做过好多次神仙梦,就是他一次都没得做过可惜了,那副遗憾大发了的模样,逗得其他几人咯咯笑……
一时间,几人闹在一起,那叫一个和谐又融洽。
顾清雅看着外甥脸上闪闪的光,以及眼睛里藏都藏不住的笑意,也欣慰地笑了,同时心里总算舒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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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这时候,全国各地的代销店除了卖货,还往往自带八卦属性,百合化工厂代销店也是如此。
顾清雅午后带关劲川回来路过代销店时,正好遇到厂里几个碎嘴女人搬了小板凳,边不闲手地忙活手里的活计,边你一嘴我一舌地唠嗑东家长西家短。顾清雅知道这群人嘴巴的厉害,不想跟她们多纠缠,打了声招呼就过去了,只是她人过去了,身后的叽叽咕咕声可没有:
“哟!那就是顾干事那个被拐的外甥哦!你们看到没有,头上辣么大个疤,也不晓得怎么弄的,硬是破相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