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陛下昏迷前交代,不容许裴英及其信任之外的任何人进入养生殿,虽只是口谕,她一心忠于陛下,只能听从陛下吩咐。
见禁卫军统领迟迟不肯松口,蓝侧君压下一口恶气,目光闪动:“既然你们这般顽固不化,那也休怪本君不客气了!”
话落,他抬首示意身后的守卫动手,心下暗自冷笑,这群人冥顽不灵,待他见到了陈昭,定要向她告上一状。
想到那些暗中相助之人的话,蓝侧君心头更是火热,他带了这么多御医,难道还怕比不上一个乡野大夫,救不好陛下?经此一遭,陛下必然能清醒过来,看清楚谁才是一心一意为她的人,看清楚那个裴殊的真面目!
看他们拦着他能拦到何时!
李缜想了许久的一针,刚要在陈昭身上落下,外头一阵兵戈交接,吓得他指尖一颤,险些没有对准xue位。
深吸了一口气,他竭力冷静下来,缓缓下针。
殿外剑拔弩张,眼见就越来越多禁卫加入战局,愈发水火不容之际,一声厉喝打断了交锋:“住手!”
这一声冷而淡,却透露出极端强势的态度,蓝侧君眼中得意之情一窒,嘴角跨了下来,禁卫军统领也一怔,抬掌示意属下收兵。
禁卫们chao水般退开一条路,分裂两侧,从中步出一个玄衣乌发的绿眸青年,手持令牌,从容地走到殿前。
金光熠熠的令牌上方,赫然是“如朕亲临”四字。
“沈寂?”
蓝侧君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叫道:“怎么会是你?你怎么进宫的!”
而且,沈寂虽然手中还持着长杖,可任谁都能看出来他走路的姿态——他的腿已经好了。
别人不认得这人,他怎么会不认得?昔日得宠时,他不是没有在沈寂面前耀武扬威过,可惜无论他说什么,沈寂连点反应也没有,那时他想着,正君又如何?还不是个残废,又不得宠,便再没把他放在眼里。
先前他被接进了宫,沈寂却被留在了燕王府,蓝侧君心中还十分得意,想着总算不再教这废物占着正君之位,可谁知他入宫许久,处境却和沈寂没什么两样。
这叫他如何忍得?
还有,他的腿不是瘸了吗?怎会突然好了!
殿内,听到动静的李缜知道沈寂来了,不禁松了口气,彻底甩开多余的心思,一心医治陈昭。
沈寂的到来似乎解决了一个难题,禁军统领向他拱拱手,摆明车马听从他的吩咐,他手中拿着的令牌是陈昭唯一赐下的,之前给了裴英,裴英自觉没什么用,又转丢给了沈寂。
“蓝侧君,”沈寂淡淡扫他一眼,道:“陛下病倒,朝中难免动荡,现如今后宫无人做主,为免造成慌乱,各侍君便该安分守己,静守不出。何况陛下虽未拦你,却也不曾召你侍疾,你缘何自作主张,打扰陛下治疗?”
原本沈寂风采便已兀秀杰出,尤其殊色倾城,风姿湛然,就是左脚的残缺也不能掩盖,如今他唯一的残缺都已补全,这份光彩,则更为摄人。
他站在两方之前,仪容出色,目色凛然,俨然是清贵高华的凤君气度,看得蓝侧君眼眶通红,嫉妒时时刻刻蚕食心头理智:“你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沈寂默然片刻,摇头道:“我不算什么,但……你又和我有什么区别呢?”
他们曾经都是燕王君侍,而今同样没有名分,没有宠爱,若一定要细究个高下,沈寂的正君名头怎么也要比他高上一分。
只是在沈寂看来,他们现在讲究的唯一区别便是,裴英对他们的态度。
陈昭信重裴英,裴英毫无保留的把陈昭给予自己的一切给了沈寂;却把原身留下的仇恨遗留问题落在了蓝侧君身上。
这就意味着,沈寂手里握住了足够的权利,而蓝侧君只是一个棋子。
陈昭倒下,蓝侧君这颗棋子也就废了,沈寂目光略过他,分不清是怜悯还是漠然,他现在关心的不是和这颗棋子争高下,而是想要知道世家除了这颗棋子之外,还有没有后手。
如果只是这样,他就算不来,凭借禁卫军的实力,也无法让蓝侧君接近养生殿一步,沈寂在意的是,这宫中,到底还潜伏着多少敌人;而陈昭,又是否能在局面恶化到难以遏制之前苏醒。
你和我有什么区别?这句话在蓝侧君脑海里盘旋,他心中极力忽视的那个念头无法抑制地浮起,紧绷多时的弦终于,断了。
“啊!”他尖叫着下令:“你们给我上,给我杀了他,杀了沈寂!”
沈寂冷眼看去,那些原本站在蓝侧君身后的侍卫们彼此相视,最后还是退却在沈寂的令牌下,蓝侧君崩溃之下,疯了一般地对他们骂道:“你们这些该死的东西,还不快给我杀了他!杀了他啊!”
话音落下,禁军未动,但是远处的宫门骤然开启,一道道快速的身影闪过,目标直指养生殿!
“铿然”一声,竹杖顷刻裂成两段,锐锋横出!
沈寂低头看剑尖,忽然想起裴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