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点半,溧潞安时医院。
车还没停稳时霄远就猛地一推门,穿着夺目耀眼宴会的礼服冲进医院大门。时曳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了,两个人按了电梯,时霄远好容易喘匀了气问道:“怎么回事?”
时曳脸上带着深深的愧疚和懊悔压低声音道歉:“对不起家主,是老奴的错......”
“叔,我没怪你,我就是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算了,他现在怎么样了。”时霄远焦急地询问,整个人慌乱到他自己甚至都没意识到。
当时在酒会看到这么多未接来电,他第一反应就是出事了,时曳知道他去参加宴会,若非要紧事怎么可能给他打这么多电话。想到这时霄远就忍不住后悔,真就应该让虞清让以家主随从的身份跟他一起来的,这样他就不会在家作死。
服用过量安眠药自杀,怎么都叫不醒,送去医院抢救,时霄远听到的时候觉得既不可思议,又觉得害怕到了骨子里。
他真的从来都没想过要虞清让死......虞清让怎么能求死......
时曳松了口气:“刚刚洗了胃已经没事了,医生说他服用的安眠药剂量不算大,没有生命危险。刚刚洗胃的时候醒过来了一次,现在应该又睡着了。”说罢,他压低声音,有些迟疑,但是还是不得不说,“虞家主今天值夜班所以也知道了......在病房陪着呢。”毕竟是生死攸关的事情,要送也是送最近最好的医院,快到医院时时曳才反应过来这件事,但是已经晚了,作为院长的儿子全院上下谁不知道“虞清让”这个名字,巧也不巧,虞思墨正巧今天值夜班。
时霄远沉默。他能从时曳犹豫的话中听到暗示,如果现在进去看虞清让见到虞思墨,两个人可能会闹得不好看。虽然他是家主,虞清让是他的奴,但虞思墨到底是虞清让的父亲,独子在自己手上出事,做父亲的怎么能不心疼不生气。
况且......况且这也不是第一次了。时霄远心情复杂地抓了抓领带,想起他五年前把虞清让艹到昏迷然后大半夜送医院的事,突然有些后怕。
但虞清让出事,时霄远觉得自己责无旁贷,虽然他还没搞清楚虞清让为什么突然想要自杀。
“家主......”
“我有分寸。”话音刚落电梯门打开。时霄远跟在时曳的后面走近走廊尽头的一个单人间病房。透过门上的玻璃,时霄远已然瞥见那个躺在床上吊点滴的男人。
那样脆弱。时霄远不知道怎么突然想到这个词。从前他从来不会觉得这个词是能用来形容虞清让的,因为他是那么绝情又倔强,冷漠又坚定。
但事实上,昏迷的虞清让面无血色地安静躺在床上,白色的被子盖到胸口,他一动不动,连呼吸都几不可闻。时霄远突然觉得心头堵得慌,没有立刻推门进去,脚步变得迟疑起来。还没等到他进去,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已经推门出来。
虞思墨在时霄远面前站定,抬眼望这个也算是他和其他几个家主看着长大的时家二少爷,看到他的装束大概猜到了几分他姗姗来迟的原因。
但不管怎么样,他就是很想一耳光打上去,教育一下这个兔崽子。
但是为了虞家,为了虞清让,他得忍着。
但是虞思墨也不想太尊重面前这个欺负了他儿子这么久的臭小子,就算是家主又如何。于是他装作整理了一下白大褂的领子,然后压低声音道:“见过时家主。”
......
时霄远也不知道为什么紧张,但每次他见到虞思墨都紧张的要了命了。此时的他似乎已经忘了自己是时家的掌舵人,而虞家家主只不过是他们时家的家臣,只是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子一样支支吾吾,磕磕绊绊半天:“虞,虞家......虞叔叔。”
时曳在时霄远背后哭笑不得。他带大的二少爷还真是,就算离家了五年哪里都变了,但是每次见思墨都是这样,哆哆嗦嗦的,一点都拿不出作为虞清让主人的硬气来。
时霄远骨子里总归还是那个叫石小远的少年,在明争暗斗,错综复杂的时家生活了这么多年,骨子里还是有那么点本真在,也还有点从前的影子。
只是他如此,长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他有多么心虚。时霄远和虞清让吵架的事情时曳是知道的,他在楼下听不大清,但也没上楼劝架,毕竟他觉得年轻人之间的感情问题要自己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