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双眼布满血丝,声音像被泥土掩埋,沉闷、难忍、悲恸。
那时的他只感觉这个女孩真吵,仗着自己漂亮是不是觉得全天下的男生都该喜欢她,整天出现在他身边,阴魂不散的。
岑莳今天留晚了些,单独喊殷佐聊了会,他发现近来殷佐训练有些狠,其实他像殷佐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是这样,为了某个技巧不知节制,回到家后膝盖都直不起来。
苏一灿嘴角划过一抹凄凉。
杜敬霆黑沉凶残的目光在看见她的眼泪时彻底破碎了,苏一灿只感觉困住她的力道慢慢瓦解,他抬起手掌轻柔地将散落在她脸上的发丝拿开,看着她这副被凌虐不堪的样子,心口发紧,将她拽进怀中,她没有动,整个人仿若失去了知觉,没有声音,没有回应,仿佛连呼吸都停止了。
有那么一瞬,她像个局外人,看着这样狼狈的他们,侧过头闭上眼,睫毛剧烈颤抖着,一滴莹润的液体顺着眼角滑落在枕边。
他还记得她第一次堵住他路的样子,一头短发英姿飒爽,有些嚣张跋扈地对他说:“我叫苏一灿,你可以叫我灿灿,认识一下呗。”
她问他为什么?他无法告诉她为什么,亦如当年。
尤靖。
苏一灿缓缓睁开眼看着他,她的眼睛同样也是红的,声音早在吼叫中哑了,此时已经发不出声音,只是动了动唇对他说了两个字。
为什么?
可现在,他不知道继续这样捆绑着她,会不会连她最后一丝生气也夺走,他不忍心,也放不开。
杜敬霆蹲坐在床边,将她的手握在掌心放在唇上,几乎用祈求的语气对她说:“忘了她,我们都忘了她。”
杜敬霆拿起她的手臂,看见被他捏出的淤青,心疼地吻了吻,声音几近颤抖地说:“你当初砸了新家,不接我电话,不开门见我,我一整夜守在凤溪,零下八度,外面下着雪,我等了一晚,等你见我一眼,你不肯理我,十天,二十天,一个月,从外地回来的路上我被送去医院,打电话给你,你还是不肯接,你知道我没有家人,这么多年也只有你……”
杜敬霆垂下视线,喉头的苦涩缓缓滑动着,咽进肚子里,他们之间的问题从来都不是那些不相干的女人,而是尤靖,杜敬霆清楚,但他却无法胡编乱造一个理由移平他们之间这座大山,早在他来到她身边的时候,这座山就已经存在了。
苏一灿已经没有可以挣扎的地方,她就躺在杜敬霆的身下,双眼绝望地瞪着他,人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湿漉漉的,客厅里的手机响了一遍又一遍,明明几步之遥,可是她却没法走出房门去接电话,心脏像被放在火上煎烤,人已经一丁点力气都使不出来了,还在试图扭动身躯摆脱面前的男人。
敬霆只是一次又一次将她的双手按在枕边,手不行她就用腿,杜敬霆一再隐忍,直到再也忍不住同样发了狠,将她不老实的双腿也禁锢住,吻啃着她的脖子、锁骨,手掌的力道在她手臂上留下一道道淤青。
只是反复说着:“忘了她,我们重新开始,以后我只有你。”
客厅墙上的“叽叽喳喳”声又响了两次,她终于耗尽了所有力气,眼里的狠劲也一点点退了下去,这时她才发现杜敬霆被她弄得浑身是伤,手臂划了好几道口子,流着血,裸.露在外的皮肤几乎全是指甲印,比她还要惨烈。
……
他替她擦去眼角的泪,然而眼泪却越擦越多,他的声音隐着无法压抑的悲痛:“我不管做什么,你不会给我任何情绪,有时候我会想,你问我一下,找我求证一下,跟我发个脾气,哪怕拿刀子捅我,都比这样好受,灿灿,我能用的办法都用过了,我甚至也试过放弃我们这段关系,但我办不到,你教教我应该怎么做才能回到过去?”
可现在,他多想她还能那样对他笑,粘着他,无论怎样都不松开手。
她怎么可能忘了,这个影响着她一生的人,她动了动嘴唇。
月影慢慢爬上夜空,透过窗帘的缝隙照了进来,将她的脸照得苍白了些许,杜敬霆的手忽然颤了下,他看着怀中的女人,好像原本如此鲜活的人被他摧残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他松开她走进浴室,拿着温热的毛巾出来,俯身擦着她脸上的汗渍和红酒,苏一灿始终闭着眼,不知道是不是不愿意看见他。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九点了,苏一灿还没有回来,他给她打了电话也没人接,苏妈也感觉有些奇怪,听岑莳说苏一灿下午就去市里找她舅舅了,便一个电话打给苏一灿的舅舅问问情况,这才知道苏一灿是去杜敬霆那送东西,听灿灿舅舅的意思东西傍晚就送到了,按道理说苏
正因为他经历过那段岁月,才知道青山尚存的重要性,他劝了殷佐几句,让他不要急于求成。
原本他就是打算帮她走出噩梦,陪着她重新面对自己的人生,然后彻底放手,离开这个地方,他连后路都想好了,可为什么留下,为什么一直待在她身边,为什么为了给她一个家出去拼搏,他忘记了,忘记自己是怎么一点点沦陷在她的笑容里,她的温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