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笑。每次到了类似现在的情形,总是朱利安退步。我内疚地靠在他肩上,一起在路中央慢慢向前走去。上空的月亮很亮,甚至有些刺眼。不过我没太注意这反常的一幕。
“我知道特蕾西要搬出去了,”朱利安轻声说。我们已经走到了一盏路灯下,投下的灯光带来了有趣的效果:他鼻梁边上的疤痕让整张脸看起来有些不真实,在亮光下的半张脸似乎单独立了出来,仿佛能同时看到两张脸。
我看着他,无奈地摊开手。
“大概这就是我这么暴躁的原因吧。她后天就要离开了,所有的箱子都收拾好了,就等着博恩斯来帮她将所有东西都运走。我们明天晚上会最后一起做顿晚餐,然后我们两个会挤在沙发上听收音机里的麻瓜节目,或者到附近的影院去看个电影,‘海盗’。不知道它讲的是什么,可我们两个都很想去看,毕竟吉恩·凯利在里面,还有朱迪·加兰。
“这将是我们作为室友的最后一晚。我会很想念她的……尽管她经常会把袍子随意丢在地上,而且总是用我的梳子。”
我们都笑了起来,不过我很快停了下来,有些悲伤地盯着路面。
“我能说实话吗?”
“当然可以。”
“这不是我难过的原因。我是说,我对她离开很伤心,这是肯定的。她对我来说就像是家人,真正的姐妹,这跟最好的朋友是不一样的。只是,就好像我认识的人都在前进,你明白吗?特蕾西跟巴塞罗缪·博恩斯搬到一起了,格蕾丝又交了一个新的男朋友。而我们卡在了这个阶段,永远停留在你离开的时候。”
“我喜欢那一刻。”朱利安吻了下我的头顶。“可我们不能永远停在那一刻。”
我仰起头,不解地望着他。他闭上眼,似乎在给自己鼓劲,然后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从没说过我有多感激你一直陪伴在我身边。无论是被关押的时候,还是更早,在霍格沃茨那几年。当然还有最近,你没有放弃我,即使很多人都离开了。”
他捏了捏我的手,单膝跪了下来。我倒抽了一口凉气。
“阿米莉娅·史密斯,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怔怔地望着他,接着大笑起来。“哦,这还用问吗?”
“我想听到你的答案。”
我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朱利安从刚才装在口袋里的小盒子中取出一枚戒指,套在我的左手上。我举起胳膊,就算光线十分昏暗,中间那块蓝宝石还是熠熠发光。我笑着原地转了一圈,裙摆扬了起来。
“哦,朱利安,”我用另一只手轻轻地触着宝石,不敢用力,“这是你给我寄来的那个。”
他没有说话。我疑惑地回过身,看到他还跪坐在地上。
“朱利安?”
他没有回答。我刚要再问一遍,看到了他煞白的脸色跟不自然的表情。也就在这时,一辆车子飞快地驶了过来。
“梅林。”我喃喃地说。那辆车离我们只有几英尺远了,司机歇斯底里地踩着刹车,一边拼命按着喇叭,但这没用。朱利安的瞳孔有些涣散,上唇布满汗珠,不断颤抖着,他根本动不了。
就在那一刻,我带着朱利安幻影移形了。若非这么紧急的情况,我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他的身体还不适合突然移动。我们在离婚礼场地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又出现了。没有麻瓜注意到这边——魔法部已经在所有汽车厂都宣传了一遍汽车回火时会发出的巨大噪音。
我不顾一切地拔出魔杖,一边单手拼命拽着朱利安的衬衫扣子。他浑身抽搐,喉咙里发出快要窒息的呼噜呼噜声,我耳朵里灌满了这可怕的声音。一个恐怖的伤口在他的左侧身体上慢慢形成了。我试了几个基础的愈合咒,心里明白这没有任何作用。
更糟糕的是,他分体了。我无助地在他的右手上方挥舞着魔杖。白鲜,我需要白鲜。可我手边没有任何魔药,而且朱利安的状态更糟了:他不受控制地剧烈咳嗽起来,胸膛忽冷忽热。
我从未像现在这样痛恨自己选择了治疗师这条路。真希望格蕾丝·霍洛威在附近,她能很快辩认出麻瓜灌木里的魔法植物。我狂乱地冲到最近的花坛里,尽力回想着草药课本上的插图。从余光里,我瞄见了朝这边跑来的人影,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就算是麻瓜,也能把我们送到普通的医院里,我可以在那儿通知圣芒戈的同事。
我的心在那人走进时沉到了胃里。
“哦,天啊,那是朱利安吗?”
我猛地举起胳膊,指向汤姆的喉咙。“离远点。”
他举起双手。我狐疑地上下打量着他,检查着他魔杖的位置。
“你今天为什么来?”
“参加婚礼。”
他一点都不紧张,甚至很轻松。一滴汗落了下来,我眨眨眼,目光死死地盯着汤姆。“我知道你刚才在跟踪我们,你过来的方向——”
“把魔杖放下。”他打断道,朝前走来。
我被迫向后退去,咬紧牙关说:“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