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棠棣没说话,默默地算完最后一个算式,写下最后一个数字后,他合上本子抬头说:“嗯,我们村里就一个学校,因为没钱,读书的人也不多。”
他面色温和,只像在淡淡陈述一件非常普通的事情一般:“一个年级的人加起来也没有现在一个班多,所以我是全级的班长。”
“哇塞,哥们牛啊。”林大新拍了拍手掌,蹭着凳子挪近了点:“那你现在住在哪里啊,我能去你家玩吗。我就这么说,也就你不嫌弃我话多,以后你就是我兄弟。”
“我没有家。”林大新看着自己的同桌重新拿出了书本,转而低下头继续看,没有再说话。
他捂了捂嘴巴,小劲地拍了拍自己脸。
他这贱嘴巴,才记起,听那些八卦的女生说,他是父母不在了才从农村出来的,现在是寄人篱下而已。
“听说你们一班来了个又土又穷的插班生,真的吗,有多土啊被你说的。”女孩一张笑脸青春洋溢,一只手勾着另一个女生,像说笑话一样。
男女生厕所隔得不远,于棠棣在水龙头边上半弯着腰,不断的拿冷水打着自己的脸,胃里的空溃让他疼的面容纠紧,一只手紧紧地按在腹部,咬着牙直起了腰。
“嘘,就他,我刚刚看他连饭都没有吃,我们班的人都挺看不起他的。”
“好吧,不过他还长的挺高的。”女孩惊讶。
自以为小声的女孩不知道奚落的话已然传到别人的耳里,少年被厚长的刘海遮住的眉毛皱了起来,嘴上抿成了一条线,依旧经过走廊,无视周围人对他衣着和外貌的指指点点。
“同学,你没事吧,我看你脸色不是很好。”一道女声在耳边响起,一双柔软的手夫上他的手臂。于棠棣低头,看见女生关心地说:“我是一班的副班长,如果不舒服,我可以带你去校医室。”
应嘉微微侧了侧头,身上干净的校服,马尾上夹着粉色的发卡,看起来就是一副好学生的样子,此时她看向这个班上总显得格格不入的男生。
“不用了,谢谢班长。”于棠棣避开了手臂,感激地向女生笑了笑,接着就背过身体自己往教室走。
从早上到现在,除了喝水,他一点东西都没有吃。他是新生,自然没有饭卡,以他的性格,更加不会麻烦别人去借。
女生不屑,对被冷落的副班长说:“应嘉,你就别热脸贴别人冷屁股了,一个在乡下来的,也不知道拽什么拽呢。”
应嘉摇了摇头:“你别这么说,他是我们同学。”
女生感叹:“也就你这么善良了。”
应嘉笑了笑,向于棠棣的背影看了看。
男生刚刚的一笑,在她正好站着的角度,他的笑容,完全和他平时不说话冷淡的样子判若两人。
应嘉知道,他是在保护自己。
......
艾心妍一早踩着自行车过来郁姝工作室,顺带着把车还给她,一把推开门:“郁姝,快,我们之前不是做过系列妆容吗。”
她一进门就左右搜巡着什么,终于找见那人在大桌上,还低着头描画着什么,她惊讶道:
“郁姝啊,你家这是怎么了,我没看错吧。”
“怎么了?”郁姝抬了抬眼皮,低头继续勾着线条。脑袋里除了线条还是线条,就是这个客户要求用的圆珠笔表达的标志,让她熬了好几个夜。
好在出价格稍微能够抚慰一下她劳累的身体。
她今年大四,也算自由创业。
“你的桌子竟然这么干净,还有你的书,都摆的这么整齐,还高矮分类。你沙发上的衣服呢,怎么都不见了?”
“呵,有个田螺姑娘呗。”郁姝放下笔,伸了个懒腰,忍不住向她的大惊小怪翻了个白眼:“我受不了了,这里太干净了,完全没有创作的灵感。”
她当然这是谁帮忙收拾好的,不是于棠棣就是真的有鬼了,只不过她习惯不了收拾的太整齐的工作室,这种生活被人插手的感觉,她感觉非常不好。
“啊?你这有人帮你收拾还不好啊,我看你就是有病,上辈子就是个邋遢鬼吧。”艾心妍忍不住嘲她几句:“诶,该不会就是昨晚你在群里发的那个弟弟吧,快说说,是哪里捡来的。”
“首先,我上辈子是鬼,也是个艳鬼。第二,他和我完全没有一点的关系。”郁姝沉yin了下,棠棣这个名字,任谁叫都误会。
“算了算了,我先不说这个了,我们上次不是发出过一套古风妆容系列吗,你知道吗,今天有个影视经纪人打电话给我了。”艾心妍摇了摇三个手指:“这个价,让我们去两天特约化妆师。”
玻璃门被敲了敲,外卖小哥推门进来:“郁小姐,您的简餐。”
郁姝指了指门口的桌子:“放在那里就好,谢谢你。”转而拿笔敲了敲桌子:“我是画纸上的,化妆,我不会。”
艾心妍便说边去拿过郁姝的午餐:“亏你学艺术,会化妆吧会画画吧画纸画脸都一样,那个经纪人说了,明天让我们去做试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