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还撵出来,闺女家家的,拿个火钳子好看?”陶连顺拾起地上散落的纸包,一边油腔滑调地打哈哈。
“好不好看用你管?上我家做贼就是不行!没门!”喜凤一手叉腰,一手把个火钳子直顶陶连顺的胸口。架势扎稳,她眼睛朝旁边一斜,问陶司裕:“你咋在这,没找保全上集?今天初一,准热闹。”
“他没空上集,干活去了。”陶司裕说,“这不正要找他,打这走近,哪知道天上掉柿饼,砸了我们。”
“他又干活去了?”喜凤的大眼睛忽闪几下,一时忘了陶连顺,手里的火钳子降下一些,她让陶司裕上家去,找她nainai拿几个干净柿饼,捎给保全和玲子。玲子是保全的妹妹,和陶阳一般大,正是馋嘴的年纪,回回见了喜凤就说:“没吃过恁么甜的柿饼!咬一口一个哆嗦!”保全总说他妹妹没出息,这话跟伸手问人要有啥区别?架不住喜凤就爱给她,爱看她吃。
陶司裕有点嫌费事,五nainai耳背,跟她老人家说懂一句话要连比划带喊,不够麻烦的。他干脆一指就地等罚的“小偷”,说:“那几包给我得了。”
“那都掉地下了。”喜凤说。
“裹着纸呢,没粘上灰。”
火钳子又扬起来,喜凤冲陶连顺吆喝:“再说一遍,给我撂下!我家的柿饼不是给你糟践的!”
“咋这说话,我吃俩能叫糟践吗?”陶连顺嬉皮笑脸,“好妹妹,别那么小气。”
喜凤一口呸向他:“谁是你妹妹?不要脸!”
一句话真叫陶连顺面上挂不住,说:“你骂谁不要脸?”
“你!”喜凤声更高了,“你家富得都流油了,几个柿饼还要偷我家,就是不要脸!”
“诶我——”陶连顺说不过她,又不能动手,好男不跟女斗,“啥脾气,要吃人是咋?”
“我家的柿饼,我乐意给谁就给谁,给谁也不给你,喂狗也不给你!扔粪坑也不给你!”喜凤瞪着眼,圆脸蛋红扑扑,长辫子一甩甩到胸前来,戏台上的刀马旦似的,真俏啊。
陶连顺就稀罕她这泼辣劲,偷啥柿饼,他缺那一口?不过是借机看看她,可她咋就看不上他?
“你就惦记给那瘸子家的吧,怨不得有风吹,那小子才多大,你瞧上他了?真想女大三抱金砖?”陶连顺一脸无赖。
“你放屁!”喜凤又气又羞直哆嗦,手上一个没搂住,火钳子真戳到rou里。
“你个死妮子还真动手!”陶连顺也有些来火,认为自己不该受这待遇,胳膊一扬搡了喜凤一把。喜凤跌到地上,手里的火钳子甩到一边。
“你凭啥打人?”陶阳倒管起闲事,陶司裕一个没留神,他窜出去,头身一拱,把陶连顺撞到院墙上。
陶连顺岂肯罢休,一把揪住他:“嘿!你个要饭的也敢跟我动手,皮痒了吧?”
“你撒开!”陶司裕上去拉偏架,本想顺道给陶连顺一脚,哪料陶阳劲还挺大,不管不顾一挣巴,陶司裕没抓牢他不说,且把自己绊了一跤。
这一摔,陶阳急了,冲陶连顺的手腕就是一口,下了死力,把陶连顺疼得直骂娘。
“妈的,属狗的是咋?!”
喜凤在一旁拍巴掌叫好,看戏似的笑:“叫你不安好心,往后见你一回打你一回!”
莫名其妙地,陶连顺一下子消了火气,他咋就那么爱看喜凤笑,喜凤咋就笑得那么好。他把袄袖一撸,朝喜凤挤眉弄眼:“你咬,要是你咬,我巴不得。”分明是调戏人家了。
“说你不要脸,你还没完了?!”喜凤一双眼狠剜他。
“打是亲骂是爱,你问问陶家小子,他大哥娶他嫂子,是不是身上动不动就有印子?女人快活了才给男的留印子!”
啥印子?陶司裕不明,也不明咋个快活,但是从陶连顺的鬼笑和油腔滑调里,他知道这不是一句好话,八成逃不开那天周保全显摆的——荤的。
太不要脸了,当着喜凤一个闺女的面,那话直往炕上拐,愣说啥搂在一个被窝里美不美,把喜凤那么敢出头露面的主儿弄得不言语了,掉脸往家走。
见她走,陶连顺也拍拍裤子颠了。余下陶阳和陶司裕云里雾里,好赖琢磨不清睡一个被窝能有多美。
不过睡一个被窝能睡出孩子来,他们真见识了。年根底下,魏清玉有了身孕,陶家老两口乐得一晚上没合嘴。陶贺氏跪在炕头,冲祖坟的方向拜了又拜,不停念叨:“祖上保佑,来个大胖小子吧!”
“小子闺女都好,都是咱陶家的种。”陶宏福靠在墙边,美美地嘬着旱烟,满脸知足相。
陶锦昊可腻烦了,媳妇动辄哇哇吐,沾不得碰不得,说照顾他又照顾不周,整日在家无所事事,又开始往镇上跑。跑也不为正经,不说给自己寻寻出路,找个差事出息出息,净瞎晃。有回叫爹撞见,提溜回铺里一顿数落。
“一天天招猫逗狗,也不说帮家里干点活,你娘这阵子腿脚不得劲,还得伺候你媳妇,你说你这么大个子了,好意思干瞪眼?陶阳都比你顶戗,连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