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这会是阵雨,可雨点大大小小来回变化,就是不见停息的征兆。她才走到山路的一半,已是倾盆大雨,雨水打得她连路都看不清。
雨雾朦胧之中,只见山路的灰和植物的绿色,在苍茫中浮沉。
她摔了一跤。
她穿的高跟鞋不是在这种地方陪她磨练心境的。鞋跟断裂,右脚轻微扭伤,她痛苦地坐在道路一旁的一颗不知名的大树下,轻轻喘息间,口鼻吸进去更多的雨水,反而让她带着眼泪呛出声来。
身上的白裙沾满了泥土,让她想起了某个青年少时白衣上的污渍。她很明白自己在妄想什么。
就像她阔别山上那处能短暂让她遮风挡雨的亭子,选择义无反顾地走下去,那么不论发生什么,很多事情实则就是没有回头路。
手机泡了水开不了机,她才知道自己作了回死。于是只能自己撑着树干,手掌摁出树皮密密麻麻的纹理,好不容易才站起来。
也仅仅只是站了起来,她根本没法往前走上一步。
雨水不会疼惜人,将她的双眼淋得闭起,等她再睁开眼的时候,雨水又给了她喜悦的幻觉。
她觉得她似乎看见了,一个让她心心念念的人,正穿过雨幕朝她走来。
可真等人走近了,她发现这并不是幻觉,面对对方死死皱着的眉心,充满怒火的眼睛,她又恨不得这是一场梦。
两人都是浑身shi漉漉惨兮兮的模样。
两人都没有伞,相逸从外套里掏出一顶草帽给她,套在了她的头上,上面的蝴蝶结还是半干的。
“为什么?”
他以为她说的是这顶草帽,羞恼兼并地回道:“缪相宜和我说的时候,太阳还刺眼,我出门太急,没来得及多带东西。”
看出她腿脚不便,主动在她身前蹲下,闷声道:“上来。”
董曦迟疑着,他道:“你不上来,我就抱你下去。”
“你做不到的,山路那么远。”董曦不忍看他,她觉得自己就是个祸害,是个累赘,现在对于相逸而言,越是这样了。
“我骑车来的,刚刚雨太大,车子我停在一公里外。”相逸站起来,沉沉吐了口气,“我真的不懂我什么时候又惹你了。这次回去,你必须把我从通讯黑名单里放出来。”
董曦支吾道:“我告诉过你的。”
相逸笑了,那笑容和雨水一般,带着入秋的凉意,“你告诉我什么了,你说过你会在学校那里揽全责,只为了让他们不要处分我,继续保留我的学籍?还是说过为了我们的事情,跟童家服软,让他们找人解决媒体和网络上的帖子?”
她说了声对不起,让他更加恼怒,“你太能耐了,董曦,你为什么总要做出这种似是而非的事情,还丝毫不解释,我根本不明白,你究竟是心里有我,还是完全不在意我。”
“你让我等你,然后你只把回忆留下,什么都不给我,我连你去哪了都不知道。”
他努力睁大了眼睛,挺直了背脊,才能逼得自己现在不要在她面前,习惯性像个孩子一样,撒娇耍赖,逼她选择他。
他另有温柔强硬的手段,“你给我的玫瑰种子,我偷偷种下了几颗,就种在我身边的花盆里。我日日Jing心照料,它已经开花了,我将它放在你的房间窗台上。你确定不和我一起回去看看吗?”
玫瑰哪能在这个时节开放呢?相逸一句日日Jing心照料,少不了逆天的做法。她道:“我指的的是那丛玫瑰开花前,我说过我不会和你联系。你再等等我。”
他将她按在自己猛烈鼓动的心口前,“不等,我不会再等了。”
董曦在这一点上固执得要命,她说不出话拒绝,却是始终不肯还他一个拥抱。
男生长长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她迟钝地收紧手指,连他身上淌下的水珠没有摸到。瞬间,她感受到自己面颊上一片shi热。
......
“为什么你就是不愿意哄哄我,我真的生气的时候,你从来不愿意服软。”
可她就是这么一个,对自己要求极高,不愿意随波逐流的女人,爱情在她心中占比不高,比不过她的底线重要。
她猛地抬头,看着无端去而复返的他,眼神可比被抛弃的他可怜多了。
他登时就心软了,道:“我只是想趁现在雨小些了,骑摩托来接你。我不会像金觅山那个人渣一样,把你丢在山上。哪怕你没有选择他,也没有选择我。”
他现在完全不敢丢下她走。就算不是爱,不是被他的心意打动,他也看不得对方这样满脸悲伤委屈的表情。
“我心中的玫瑰早已盛开,你再不摘下,它要连根死掉了。”他紧紧抱着她,不愿意放手。
他几近崩溃,贴在她的耳廓,仍不忘低声诱哄:“要么你让我属于你,要么你选择让我属于其他人,你没有别的选择了。救救将来那些可能会被无心的我欺骗的女人吧。我知道你很好心的,就不能大发善心救救我们吗?”
“我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