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又听见迟雪的声音:“她的情形你们也清楚,要是强行将她带回去,百无一利,反而于她有害,我不能同意。”
“你……”对面语塞片刻,叹息一声,“你啊,那位的事,哪里是你能够同意的?”
迟雪就沉默了下去,花明从转角处,只能看见他低垂的发带。
他们说的人……是她吗?
花明盯着手里刚刚出锅,金灿灿冒着热气的虾饼,茫然了片刻。
她方才见对方上门,迟雪和凌逸那副莫测的神情,就猜到了他们先前大约是相识的,只是今日一见,应当也是出乎意料,并未事先商量过。
她见他们遮遮掩掩的,有话不说,才特意开了油锅,遮挡视听,好让他们放松警惕,有说话的机会,再悄悄地摸过来偷听。果不其然,当真听到了,只是听得有些不明不白。
他们在说的事,显然与她有关,仿佛是假如她没有大病失忆,她就要被带走去做什么了一样。
嘶……不会吧?
正这么想着,忽然听见凌逸磕巴道:“老,老板?”
他这么一喊,所有人都往她的方向看过来,猝不及防被她听见,众人的神情都变了,迟雪的脸色更是顿时惨白。
花明却毫无异状,走过去放下盘子,笑盈盈道:“刚炸出来的虾饼,趁热吃。”
“老板,您,您怎么这么快就来了呀?”凌逸勉强堆笑,也是一时慌神,越发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虾饼要是放凉了,恐怕会腥气,几位客官先用着,照烧鸡腿饭马上就来。”花明轻轻巧巧,转身就走。
路过迟雪时,似乎无意地看了他一眼,迟雪目光紧随着她,像是有什么想说,花明却假装没有留意,径自离开。
呵,竟然还有事瞒她,晚点再跟他算账。
厨房里有去了骨的鸡腿rou,已经切成小块,用酱油和胡椒短暂地腌过,花明调了两勺蜂蜜拌匀,下锅去煎。
沾过蜂蜜的鸡rou,煎出来表面格外金黄香脆,勾人胃口。
用酱油和白糖调了照烧汁,添上一点点米酒,淋进锅中,“呲”地一声,锅中微微冒出白烟,鸡腿rou顿时染上了酱汁的颜色。
再焖煮一小会儿,使rou入味,就盛出来码在白米饭上。米粒晶莹饱满,热气袅袅,被一层照烧鸡rou厚厚盖住,满满当当,再淋上两大勺酱汁。
最后煎一个溏心荷包蛋,端正盖在正中,撒上葱花白芝麻,色香味俱美。
花明用了一个大托盘,将沉甸甸的四大碗饭端出去,摆在那四位客官面前,笑容可掬:“客官久等了,尝尝口味可还吃得惯?”
那为首的中年人也是个人物,满屋子的人经过刚才一事,多少都有些尴尬,唯独他仍旧笑眯眯的,好像方才背地里议论的不是她,被她听去了也没有丝毫顾虑一样。
他举起勺子,连rou带饭,一口送进嘴里,细品了品,“嗯”地一声,不住点头。
“店家年纪虽轻,厨艺却是炉火纯青呀。”他一边夸,一边向随从道,“来来,都尝尝,发表一下意见。”
花明低低地咳了一声,压下笑意。
这一开口,官腔也太大了,她才不相信是什么客商。
另三人也纷纷下筷,争先恐后,格外捧场,“太好吃了,这一路过来,好久没吃到这么好吃的饭了。”
“从前还以为,这种饭菜盖成一碗的吃法,都是农人工匠对付一口的,没想到竟然这么香。”
花明和气地笑笑:“那各位慢用,我就不打扰了。”
说着,转身就作势要走。
果不其然,刚迈出腿,就被那为首的喊住了。
“哎,店家不忙走,咱们闲聊几句。”那人笑眯眯道,“你这般的好手艺,屈居在一个小小的山海镇上,未免太可惜了,有没有想过去更大的地方施展?”
花明转回身来,眼睛亮晶晶,“真的呀?您觉得我能去别的地方挣钱吗?”
“自然。”对方斩钉截铁,“在下敢打包票,你的手艺,恐怕将宫里的御厨都比下去了,你若是愿意离开镇子,不知外面多少达官贵人争着来吃你做的菜。”
“嗯……可是我从来没出过山海镇,”花明摆出一副认真思量的模样,“您说,我该去哪里好呢?”
“不如去京城如何?”
“京城?”
对方简直喜形于色,“这样,你若是愿意,大可以与我们同路,我们常年行商,熟悉路途,也有车马,一路上也舒适安全。”
他看了一眼一旁脸色冰冷的迟雪,又补充道:“你的相公,也同去。”
花明看着他高兴得难以自抑的模样,在心里摇了摇头,Cao之过急,失了分寸了,大叔。看来他想要带她去做的事,的确是很急,一点也等不得了。
“这样啊,”她从容地点点头,微笑,“不过我觉得山海镇上挺好的,暂时也没有去京城的念头,谢谢您的好意啊。”
对面猝不及防,被她忽悠了一个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