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如许心领神会,立马说道,“当然,伊万。你的母亲同样向神明献上她最真挚的信仰,你将与她在神国重逢。”
“赞美您!”小黑人此刻高兴地简直快要发疯。
姜如许同样从他冗长的话语里窥见这个世界的一二。首先,这个世界应该存在一个宗教,他们以痛苦为教义,要求信徒保持绝对的忠诚。
听上去就像是中世纪的苦行僧。
☆、在画布里种田的日子【2】
宗教的诞生总有一个依仗,就像是每个神话里都有一场大洪水一样。筚路蓝缕,每个弱小文明最开始总是会遭遇各种各样的折磨。佛陀称之为灾,并将世人痛苦称之为“小灾”。疫疾、刀兵、饥馑。弱小文明里的弱小个体存活于世,共享神明视角的先知们给了这些同类一个定义:
【世人】
世人在痛苦之中无法拯救自己,因此而向口口相传中的信仰许愿,神明也总是在痛苦之中降下神迹。从此,信仰归于神明,神明将世人从痛苦之中解救出来,直到下一次痛苦来临。
神明总与痛苦相伴。
人们对于神明的信仰,或许从本质上来说,既是对痛苦的信仰。
【神看幸福是好的,就把幸福与痛苦分开了。】从来没有典籍愿意这样说。痛苦是惩罚的手段,也是提醒人们不要忘记神明的最好方式。宗教将享乐排入罪孽,因为一旦信徒耽于常世的乐趣,他就再也不会幻想天堂。
【神看著 “一切”是好的。】
或许,在一个极度抽象的世界里,出现一个以痛苦作为信仰的宗教也不足为奇吧。就像那个白色的,沾着鲜血的挂饰一样。
伊万在离开神父的房子之前,从未见过这个世界。神明伸出触须,温和地拂过他的双眼,他见到一片漆黑的世界。
和瞎子的状态并没有什么区别,但是神父说,他已经痊愈了。
确实,我看见了神父,伊万想。面前红色皮肤的老人胸腔震动如同雷鸣,与黑色的自己截然不同。
伊万不记得自己是怎样回到家里的,神明的声音从他脑海里响起。他看见了妈妈,神说,妈妈的脸就像蜡烛一样融化。
那样的五官就是融化吗?伊万自己端详着母亲的脸,想要记下她的容貌,但是他发现自己怎么也记不住。
因为神说,【他甚至没能记下她的脸。】
神明要求母亲与他拥抱,母亲温情地向他问好,这是他从未感受过的。
这就是神明赐下的幸福。
……
在神明的要求下,他将自己的痛苦与母亲的痛苦献上,神使说,他将有资格抵达神国。
“我叫姜。”他听见白皮肤的神使说。神迹降临在他的房子里,黑色的玻璃散发出温暖的光芒。
是【光】他听见神使说。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东西。借着这样的【光】,他第一次看见自己的世界。血ye流淌的地方终于不再是一片黑色,而是和桌子一样的颜色。
世界上并不是只有自己与母亲的黑色,神父与血ye的红色,神使与神像的白色。
原来,还有其他颜色!
姜如许看着面前明显进入某种狂热状态的伊万,出声打断,“伊万,你知道这片区域有什么博学的人吗?或者是能为我们接下来的活动提供帮助的人?”
伊万转动他此刻亢奋异常的脑袋,很快他就想起一个人——完成手术的神父。
“如果您想找到这片区域里,对神明信仰最虔诚,也是最博学的人的话,那应该去见一见神父。”伊万向她建议。
两人走出低矮的房屋,姜如许发现,屋外的景色早就不是画中所描绘的那样。月亮在天空上消失了,暗红色的天空现在呈现得是一种极为惨淡的情态。比深夜明亮,又比白昼黑暗。星体也从这块画布上消失了。
她回头,却发现伊万仍然停留在玻璃前,这块淡黄色的玻璃是整个画布唯一的光源。
“我可以取下它吗,大人?”对方显得有些小心翼翼,“这样的神迹应该归于奇迹之地。”在见到她点头之后,玻璃被取下,用房子里类似于床单的布料厚厚裹上。伊万带着它一同踏上前往教堂的路途。
对方完全是一个狂信徒的姿态,姜如许心想。如今,她对如何回到现实世界一点头绪都没有,那双漆黑的手自从把她抓到这里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她看了看漆黑的伊万,又想起房子里同样黑色的尸体。那么,将她带到画布世界的,是不是也是画布世界的某种生物呢?
这个生物明显脱离现实的范围,不会有现实的物种拥有那么长的手臂,并且能超越维度攻击敌人。这样的特征或许需要在她了解当地神话知识之后,再加以辨别。再说,那个东西拖她进来,而不是杀了她,究竟是为了什么。
它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在发现伊万总是亦步亦趋地踩着自己的脚步跟在后面的时候,姜如许忍不住发问:“你的眼睛刚刚恢复,是无法适应外界的状态吗?”
伊万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