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云野郑重地点点头。今天是车祸发生日,是刁军、巴希野等许多人的忌日。她与刁琢一起洒地三杯酒,无声地朝天空拜一拜。许多年过去,悲伤已不如当年明显,甚至不会再伤怀,但是——到底意难平。
之前歪歪扭扭却像拼死挣扎般的中巴车在一个拐弯处为避免再次追尾前车,竟“咣”一下撞破矮矮的护栏,几声巨大的轰响,翻下山崖。远处,是潺潺蜿蜒的怒江,两侧巍峨的群山寂静无语,冷漠地望着惨烈的一幕。
中巴连续几个翻滚,玻璃全碎,一些人被甩出来,惨叫着滚落,似乎还没坠落就已没了声音。忽然,中巴在一处凸出的巨石上稍有停顿,车身轰隆隆地闷响,大大小小的石块自侧翻处坠落下来,发出骨碌碌的声音,有的砸在中巴上,发出嘎啦嘎啦的钝响。
何政韧趴在破碎的护栏旁,半个身子几乎悬空,他清晰地听见半山腰上车内人的惊恐的对话和哭喊,男的,女的,苍老的,哭声、尖叫声……
“饶教授!”他大叫,那声音却不像是自己喉咙里发出的。他看不见下面的情况,只听身后的人一边拉他一边说:“他死了你就出头了!”
何政韧大脑一片空白,依稀想起同行对饶青晖学术成就的高度肯定,又想起与自己失之交臂的几个国家级奖项。
不知坚持了多久,中巴摇晃几下,最终坠落山崖。
“饶教授!!”何政韧大惊。
“呵呵,一了百了。”身后的人说。
“不要!!!”何政韧大叫一声,从梦中惊醒,腿部隐隐作痛。周围漆黑一片,没有中巴车,没有群山,没有公路,也没有当年。
他茫然地坐在黑暗中,每年的今天,他都会做这样的噩梦,这是许多昔日同事、同学、学生的忌日。饶青晖、刁军、巴希野、刁琢、巴云野……十几个人物在他脑海中划过,他感到一阵由衷的恐惧和愤恨。
第59章 故事与酒(2)
睡过一觉,大家的肌体些许适应这样的海拔,各种高反症状都有所减轻,付迎涛也不例外,虽然没有吃到昨晚要求的什么稀粥小菜,但他的早饭并没有吐出来。即便如此,他照例对食物和环境充满牢sao,一边说自己要求不高,一边提出挑剔的意见。
巴云野悄悄对河马说:“我看这老爷子挺像某动漫人物的。”
“谁呀??”河马一脸疑问。
“你猜。”
“老夫子?巴依老爷?gui仙人?”
巴云野深感代沟不可逾越——“《名侦探柯南》大部分剧集的受害者。”
河马没忍住,噗嗤笑出来。巴云野看一看他无害的笑容,自己也笑,眼神中却有一丝无奈和犹疑。
结绳和器械的训练课上完,巴云野看到刁琢一边穿冲锋衣外套,跟陆建毅聊着什么,两人的目光似乎都没离开过虎子,陆建毅还把手搭在虎子头上,向刁琢介绍着它曾经的“光荣历史”。巴云野想到,刁琢很可能想借助虎子寻找张晨光或者保温壶。
不愧是她男人,跟她想到一块儿去了。巴云野望着刁琢英俊有型的侧脸和挺拔强壮的身材,还有他的黑黄撞色的冲锋衣外套,一个劲儿傻乐。
陆建毅去筹备拉练的事,刁琢跟上巴云野,远远叫了她一声,她回头,双眼随着动作轻轻一眨,嘴角一弯,一张脸轮廓深刻,明媚俊美。刁琢不是文艺青年,但此时一句话撞进他脑海,说来也俗。他一边走,一边把那句话说出来:“回眸一笑百媚生。”
许是风大,巴云野一时清不清楚,抬手搓搓耳朵,语气中居然带着点不标准的东北腔调,“啥、啥玩意?”
刁琢快步走过去,捏住她的下巴一抬,在她唇上狠狠啜了一口,“我说——老子的女人,真他妈美。”
大俗即大雅。
她被这么狠狠一下搞懵了,愣三秒,只听他又说:“虎子可以跟我们一起上山,但现在没有可供比对的气味。”
话题是不是转得太快?
“我总觉得自己好像听过韩达生说起过张晨光的保温壶,可当时没在意。”巴云野说着,给韩达生去个电话,他可能在开车,没接。
“就在去大本营的路上,韩达生别我的车,嘲笑我是娘炮,我向他竖中指,想着他敢较真我他妈就跟他好好干一架,顺便拖住张晨光。没想到现在我们需要的线索都在他手里,还好没干架。”巴云野感慨地说。
刁琢重重把手搭在她肩膀上,压抑着笑意说:“巴爷神通广大,料事如神。”
“得了吧,寒碜我。”巴云野白他一眼,继而又笑,拇指食指捏住他外套的拉链:“这件外套没见你穿过。”
刁琢轻描淡写,“我的衣服你都见过?”
“你故意买了给我一样的冲锋衣。”巴云野直白地指出,“尽管你曾说,那就像X团外卖员。”
“不一样。”
巴云野抱着双臂,“哪儿不一样?”
“这儿——”刁琢指着上臂,“多一个口袋。”
巴云野握紧拳头扬一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