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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伸出右手,想要将人抱回床上歇着,却因为左边几乎偏瘫的下肢无法挪动,差点将人摔了,倘若不是用右腿支撑着,已经将哑巴脑袋磕在桌角了。

    哑巴记起来,从那个冬夜以后,他就再没睡过自己那个阴暗潮湿的小屋了。周少朴的身体温凉的,两个体温都偏低的人抱在一起,相依偎着度过了难熬的冬夜。周少朴发过几次病,都不算严重,有次他见人指尖微微抽搐,以为又要发病,慌慌张张地伸手去捂周少朴的口鼻时,却被周少朴舌尖舔了一下。

    周少朴不习惯别人伺候,除了发病的时候,他总是一个人强撑着去做。但自打哑巴搬进他的屋子住以后,也许是为了献殷勤,也许是为了填上这份来之不易的优待,哑巴总是抢着去做这些事。

    周少朴脸白得像纸一样,眼睛也晦暗生涩,好像一瞬间被抽干了生气,看着让人心悸。他放开了哑巴,轻轻摇了摇头,弯起嘴角。

    哑巴惊得退后一步跌坐在雪地里,才意识到周少朴是犯病了,他想喊下人去叫大夫来救他,但到处也看不见人。

    哑巴惶恐,眸光闪闪地瞧他一眼,又轻飘飘躲过去,这才挪动身体靠近了周少朴

    周少朴涎水从嘴里淌了哑巴一手,滴滴答答地顺着指缝往下流,狼狈地蜷缩在地上,过了好久他面色才逐渐缓和下来,好像又成了那个彬彬有礼温文尔雅的大少爷。

    周少朴弯下腰,凑近了去看他。

    忙活完了,他才站起身,推着周少朴的轮椅将他移到床边,扶着周少朴躺下。

    他什么也做不了,上天就是如此不公,明明同样是打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就连容貌也如此相似,偏偏他是个连正常行走都不能的废物。

    周少朴先翻过身的,哑巴便睁眼,紧张地比划。

    “抱歉……今晚你能留在这里吗?”

    养了几个月,哑巴脸上终于有些肉了,白嫩嫩的一团,鼻头随着呼吸扇动,红润的唇也略略张开一点,露出小小的兔牙来。

    想到大少爷先前温柔的眼睛,他冷静下来,大着胆子靠近周少朴。眼见周少朴面色越来越差,他终于软着手过去捂住他不断抽气的口鼻。

    周少朴一时感到羞赧,耳根也染上燥热。

    抓住哑巴递来的手,周少朴从腰间抽出帕子,沿着指尖一点点擦拭干净。

    周少朴在他眼里又看到一点怯意,知道自己吓到哑巴了,只得尽力做出温和的笑容。

    他比划了问道:怎么了?

    逗弄了一会,眼见着要把人折腾醒了,周少朴才收回手。哑巴白天瞌睡连连,实际上是因着自己夜里头犯病,为了照顾自己才如此。他心里知道缘由,却又不给对方安心歇息,还如此戏耍别人,实在不是君子所为。

    外头呼呼的风雪。

    每一道都像是画。

    方才一月前,哑巴在他面前,仍然战战兢兢,像个被欺负怕了的小野猫,如今却敢当着他的面偷懒打鼾了。

    他能做什么呢?

    “无事,你要是困了,就去床上睡吧。”

    哑巴迟疑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他站起身,敲了敲窗户,丫鬟便送来热水,伺候周少朴洗漱、再铺好床褥。

    “早些休息吧,我也累了。”

    怎么了?

    哑巴将他扶上轮椅,周少朴的眸色暗淡,盯着他湿漉漉的掌心好一会,才叹了口气。

哆嗦,裹了裹衣服往外走去。

    他一回头,周少朴自轮椅上跌坐下来,身体反弓起来,四肢痉挛抽搐,一只眼球上翻,面色铁青地剧烈喘气,活像个怪物一样。

    新落的雪很是松软,踩上去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哑巴抱着胳膊小心翼翼往回走,忽然听到身后砰的一声闷响。

    哑巴这才醒过来,迷迷糊糊地睁眼。

    他的手指纤长如玉,透出皮下淡青的血管,湖笔握在掌中,另一手挽着月白的宽袖。

    “可记住了……”搁笔的时候,周少朴偏头去看坐在他旁边的哑巴,才发现少年已经撑着脸颊睡着了,他顿时有些哑然失笑。

    哑巴打了个寒噤,察觉出周少朴情绪不对来,他有些着急,还以为是周少朴生气自己偷懒打盹,拽了拽对方的袖子。

    两个人睡在一起,便是真的单纯盖着棉被睡觉。一个是不知人事,一个是无法做什么。相背而眠就罢了,哑巴又很拘谨,总是将自己缩成小小一团,紧贴着有些凉的墙面,两人中间的棉被就被撑开很大一个空隙,嗖嗖的钻凉风。

    他莫名的感觉手痒,作恶地伸出手戳了戳脸颊上的软肉,哑巴眉头一皱,不满地偏过头躲他,眼睛却还没睁开。

    手指比划着:不睡了,学写字。

    蘸墨、运笔。

    做出这番举动,两人俱是一愣,哑巴只是不解,周少朴却面颊发红,喃喃道歉。

    “伸手。”

    看出他眼里的担忧,周少朴眉眼微弯:“无事,中间漏风,你贴近些好么?”

    写下的,是倌倌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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