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前在轿中小憩,梦见太上老君笑嘻嘻地与我说,东边利行。于是,我便往东来了清河坊。果然灵验,听了这么首好曲子。是你谱的新曲么?”苏轼心情大好,还有心胡诌说笑。
听得出他在那里编故事,说笑而已不必不说破,琴操给她倒上水,说道:“我哪里会谱曲,这是阿姐刚谱的,我见着妙,就拿来练习练习,还想着改日弹与你听呢。这倒是巧了。”
“是呀,平日里与太上老君神交,想来是有效果了。这曲子叫甚么名字?”苏轼喝着茶问道。
“听阿姐说,这亦不算她新谱的曲子,是先人之作,做了些修改。叫甚么,我不告诉你,你可能听得出来?”琴操瞧出他眉宇间的愁云,故意想法考考他,像他这种博学多闻的人,就对这些未知之事感兴趣。或许能分分心,排解下。
果然,苏轼听她这么说,顿时有了兴致:“这是改过的,我听不出来,不如将原曲弹来听听。”
于是,琴操教绿绮去一趟林下馆,将原谱子讨要过来。不一会,谱曲到,琴操熟悉了一会便将纸上音变成了指上音。一首新曲子,信手拈来,这技艺越发精湛了。
一曲罢,苏轼只沉浸在旋律中,末了大方承认:“学生猜不出来,愿请先生指教。”这被大学士称先生,若换了旁人可要被折煞了,可对方是琴操,她乐呵呵地接受了。清了清嗓音,故作姿态说道:“那小女子就斗胆一回,这首曲子叫《平沙曲》。相传为唐陈子昂所作。”
听罢,苏轼却不买账:“陈子昂还会作曲么?我怎不知。莫不是你胡诌的罢。”
琴操佯做生气状,嘟着嘴反击:“这可不是我胡诌的,小女子可比不得大学士,哪敢任意编造典故。这当中故事若不信,可教姐姐来细细说与你听,我记不得具体的。”
苏轼闻言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他年轻时考科举,文章中有个关于尧和皋陶三杀三放的典故,当时连主考官都不知这典故出自何处。而现在这小女子竟敢说是自己编造的,他不禁夸道:“天下学士皆不敢认,你却道破。哈哈哈,有胆识。”
“无知者无畏嘛。小女子与那些学士不同,即使说错了,也无关紧要,女子无才便是德嘛?不过,苏大学士这是承认了自己编造典故么?”琴操笑得狡黠。
苏轼笑而不答:“这些不重要。”说完,揽过她单薄的肩膀,收敛了肆意的笑容,深情道:“有你才重要。”
后世蒋捷有词云: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
次日,苏轼广发邀请函,请杭州各商行老板、员外到会仙楼一聚。目的简单,就是要敛财。樊玄子给他出了个注意,让他在席间不要提捐助之事,而是散播官府要储备药材、泥沙的消息。
苏轼问樊玄子何意?樊道长白了他一眼,说道:“我说我现在缺钱,问你借五十两白银,你借么?”苏轼自然明白这道理,解释道:“我不是问你此事,是为何要储备药材?”
这个问题倒不白痴,樊玄子耐心道:“浚疏西湖非一朝一夕之事,耗费人力甚大,人口聚集必然会有不少病症,有了上回疫病的例子,做些常用药材储备,总没错。”
这话说来也有些道理,苏轼点头称是。可是随即又问道:“话虽有道理,可我不开口,他们岂会自己给我银子,没有银子这饭岂不是白请了。”
樊玄子无语。没好气的说道:“我老道给你保证,银钱的问题自会解决,苏大人只管照我说的办好了。”
碍于对方是琴操的师傅,又帮过自己那么多忙,苏轼对于樊玄子向来容忍度非常高,于是也不再多问,吩咐下人照章办事。
这日,天朗气清,杭州城中有钱之人齐聚会仙楼,整个楼让知州大人包场了,因此楼里并无其他客人。诸位客人也都听说了前几日苏大人“化缘”的事,只是碍于官府的面子推脱不了,便都小心吃着饭。
可酒过半巡,苏大人对要钱之事只字不提,杭州旱灾在郊外求雨的田员外也在现场,这会儿他借着向苏大人敬酒的空当说道:“苏大人二知杭州,为杭州百姓办了不少事,咱们杭州的百姓都对苏大人感恩戴德。田某不才,斗胆替这一方百姓敬苏大人一杯。”
这种场面客套话,苏轼没听过万,也听过百千句了,当下笑着说:“哪里。”原以为这田员外就这么喝了敷衍过去了的,谁知,他继续说道:“苏大人过谦了。远的不说,就说这浚疏西湖的事,可是造福子孙的大事,也就您有这心思和魄力。这杯酒某再敬您。”
在场的客人们面面相觑,心里都在骂这田员外,人头猪脑,没事找事。
而苏大人听了他这话倒是又多看了他几眼,等他喝完,顺着他的话说道:“田员外谬赞了。眼下这西湖之事还需在座的各位帮衬。”说完环视了一圈,虽然各个口中说着:哪里哪里,但除了少数几人外,其他人都眼神闪躲。
苏轼心下骂了一句,却是面不改色,端了酒杯,继续说:“浚通之事不日就要开工,工程上少不了用到泥沙,以防工人们生病,本官还预备储备些常用药材,今日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