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火柴递回去,曾家齐忽然又意识到男人第一句话说的,怎么好像跟自己认识了好久一样?曾家齐已经没刚才这么慌乱了,便搭话道,“在台上的时候底下人很多吧?”男人怔了怔,随即牵着嘴角点点头。曾家齐心想果然自己猜对了,跟着笑。男人看见他笑,眼神闪了闪,他的眼睛真是好看,乌黑的像某种玉石一样,还特别清亮。何子述总是戴着眼镜,镜片后面的眼睛黑是黑,但是曾家齐还真没仔细看清过。哎?为什么又扯到何子述那去了?
当发现里头真有人的时候曾家齐吓了一跳。那人正在点烛,被他推门声惊了一下,好像被火苗烫到了似的缩了一下手。曾家齐愣了。那是个非常清俊的男人,骨架子略小巧,却不显得矮小,他穿了一身米白的袍子,领口绣着一朵墨梅,就是那种民国时候很流行的,曾家齐常在电视里能看到的那种罩住全身的袍子。火苗映着男人的眼睛,显得那双眼睛黑浓透亮,光芒流转。什么情况?曾家齐忽然想到何子述说的文俗表演,啊,看来这里是给演员做休息室的?曾家齐这么猜是有根据的,因为眼前这个男人真的很好看,倒不是说他长的有多帅,而是整体那种风度,这种长袍不是人人都能驾驭的,人家往那一站,自然就是流露出一种清雅风情来。
男人又一次皱起眉,他肤色白皙,五官俊雅,这么淡淡皱眉的时候就有种让人心疼的倦意和愠意。“嗯……”忽然他神色一变,一小声呻吟从嘴里泄露出来。曾家齐心上一跳,他是学医的,虽然不是产科,但医生的直觉是十二分的灵敏,立刻走上前,“你哪不舒服了?”
“啊对不起,我打扰你了?”曾家齐后退一步,“我马上走哈……”
“你来了。”男人很淡地笑了笑,语气不是很热络,甚至有点冷淡,却有种莫名的亲密感在里面。曾家齐又愣了。因为男人说的是本地的方言,曾家齐来S市一个多月,再加上这句话实在简单,他的确是听懂了,却不知道怎么回答。更因为,这个男人的声音太好听了,低低的,通透清明。曾家齐一直觉得何子述说话特别好听,就是那种不疾不徐,低缓悦耳的,高中时候何子述木着脸棒读课文都有一帮女生花痴一样地看他,所以他曾经好长一段时间在何子述耳边唠叨兄弟你该去播音专业。而且曾家齐一度觉得S市的方言特别俗痞,但是何子述说起来就奇了怪了的舒服, 而这个男人,是继何子述之后第二个让曾家齐觉得说方言好听的。
“……外头好玩吗?”男人忽然又问道。曾家齐挑挑眉,“外面?不就是条江嘛,还真没啥好玩的。”男人摇摇头,“我是说外国。”曾家齐吃惊地哎了一声,“你怎么知道的,难道你真认识我?”
来了,不是还有很多房间锁住了么。”曾家齐了然地点头,何子述想了想道,“如果有的话,应该是在那跟那。”他说着指了指两边。这时候陈爽招呼何子述去帮她们拍照,何子述好脾气地跑过去了。曾家齐一路已经快被那两个女妖精折腾死了,压根不想掺和,默默地往何子述刚指过的方向走过去。何子述是学建筑的,话肯定靠谱,万一找到了楼梯也能上去逛逛。
曾家齐低头一看,地上有盒火柴,洒出来了几根。这里电线没拉上来么?他哦了一声,蹲了一半才想为啥要我捡?这时候曾家齐离男人近了些,这么想的时候抬头又瞄了他一眼,才发现男人白袍下肚腹隆起饱满的弧度,刚才房间里暗,曾家齐的注意力又在对方的脸和声音上,一下子没有发觉。现在同性孕子技术日趋成熟,曾家齐在国外的时候见得更多,小小惊讶了一下,但脸上没有表现出来。
男人后退一步避开他的触碰,他虚摁着自己的肚子,摇摇头。曾家齐这才发现男人的白皙有种不健康的苍白,眼角堆着浓浓的疲惫。“喂,别紧张,我是医生,我帮你看
曾家齐目标就是二楼,所以一边走一边抬头往楼上廊上瞧,好确定方向。忽然,他瞥见二楼最靠近戏台的一扇窗子,好像有橘色的光亮晃了一下。现在接近傍晚,又是阴天,整个宅子很暗,底下的房间里,为了让游客看清挂起来的介绍,都会有一盏小小的白灯挂在介绍顶上。但这光是橘黄的,还有点晃,不是灯光,倒像是烛光。曾家齐觉得很疑惑,什么玩意,上头果然有工人在维护么?他加快脚步,果然看见有个小门。推了推,好像有点紧,曾家齐使了点劲儿,居然真给推开了。里头好像是个放杂物的,凌乱地堆了几个柜子全是灰,但是尽头果然有楼梯。
那人皱了皱眉,神色有些凉凉的哀意。他垂眸又道:“能帮我捡一下吗?”
曾家齐心里乐了,二话不说上楼。木质的楼梯踩上去吱嘎地响,但还是很瓷实的。这种大规模的木建筑在这种潮湿的地方居然还可以保存这么久,曾家齐还是不得不佩服伟大劳动人民的智慧。不一会上到了二楼的小廊,曾家齐撑着低矮的木栏往天井里看,发现底下已经没人了,戏台上也空了,估计白琦和陈爽拉着何子述跑到别处了。曾家齐直奔刚才那扇窗子,里头糊了窗纸看不清,光亮也不见了。曾家齐心里有点毛毛的,但他好歹是在红旗下长大的三观正直的好青年,好奇心比天大,也没再犹豫就推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