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鼻,头脑都被迷晕了似的。荣妃道:“庄亲王近几日并不在京,他奉旨去康州办事了。本想谕旨到后你便入京,都停办妥当了再去也不迟,哪曾想你一拖便拖了个把月,天都暖和了。”涂了丹蔻的玉指贴心地握住她的手,笑道:“不过大抵要回来了。”
待春宜走后,小珍把她按在妆奁前,拆了盘好的发髻,又用木梳仔细理了又理,用玫瑰油涂过,才盘了个百合发髻。小珍将方才的银簪收了起来,在盒中取出一支装点华丽的步摇,又取出一对儿蓝宝石小钗,没入发髻。
住在欢怡殿的时日等候庄亲王回京的日子里,尚宫派了一名女官来教习若鸢规矩。起初顾怜她身虚体弱,后来见她竟似越发精神了,便也仔细教导。每日晨间若鸢练习礼仪,下午则在偏殿中与小珍闲话家常。小珍年龄不大,看起来颇为老实,倒不像那些个什么眼线。若鸢松了一口气,料想也许民间的话本子倒也是胡诌的,皇家难道不是人家吗?何必有那些勾心斗角。
若鸢的脸一下惨白了,荣姬却笑对她说:“郡王府和皇宫多少还是不一般的,庄亲王回来以前你先好好学学礼仪吧。”便甩甩袖子,示意春宜带她到偏殿歇下。
到了偏殿,只见里面妆奁衣简一应俱全,绫罗首饰也搁置妥当,只是蒙了一层细细的灰,便知道这是早先拾掇出来的了。春宜领来了一名宫人:“姑娘,这是小珍,日后您在宫中还是府中,她都伺候着您。”
而今她却已身处远方。
丽妃一眼便瞧见了这张白生生的小脸:黛眉长睫,小鹿般的眼睛,却有一张没什么血色的桃花唇。宛若一只通体雪白的罕见的小鹿,又讨喜又疏离。
“我长大的地方,临近胡人,有时一些商贩过境后会带来些小玩意儿,我还曾戴过一顶厚重的棱角分明的帽子呢,又怪又好玩。” 若鸢笑道,“可惜宫里规矩多,不然我带你一起丢沙包玩儿。”
第3章 旨意(三)
若鸢伸出手指,在光下泛着玉色。她以指尖画着一幅图,小珍看不出那是什么,若鸢便一边画一边道:“这是沙包。”她比了个又圆又方的形状,“这是毽子。”说着在空中画了个样子,小珍凭感觉认得有些像水仙花。
若鸢微微笑了:“你自小打哪儿长大?”小珍愣了愣,答道:“奴婢入宫多年了,早已不记得了。大约记事起便已侍奉在贵人身前了。”
她跟在春宜身后,轻轻叹息了一声。春宜以为她是因着荣妃的冷笑而怕,便劝慰道:“若鸢姑娘到时在宫中待得惯了,今日种种便他人便全忘了。”若鸢低低地应了一声,模样好似低飞扫兴的燕子。
若鸢在京的这些时日,倒是想传书去家一封,然而宫中的规矩森严,不提天子欲削弱各郡国势力,单是宫中的所有信物,都无法携带出宫。朱墙绿瓦虽不比长城坚固,却更严防密守。
若鸢谢过恩典,打开锦盒一瞧,原是只上好的玉镯子,光泽喜人。春宜笑道:“姑娘戴上试试。”便戴了上去,圈口正好纳下她的皓腕。
若鸢喃喃道:“小珍,小珍。”不由得想起了喜云与柳青斗嘴的模样。
若鸢惶惶不安的走出门扇,外头晴方正好 。已是正经春日了,枝叶盈了满径,行动走过之时蹭着衣裙窸窣响。燕子衔泥飞过,若鸢听到
正待若鸢开口,廊外传来宫人的脚步声:“娘娘,丽妃娘娘到了。”荣妃的手一顿,转而拖着罗裙,步履逶迤到门前,又咯咯笑了:“妹妹来得可正好,正好能见若鸢姑娘一面。”
春宜道:“今个儿亲王回京了,姑娘晚上捣拾捣拾,有个晚宴呢。” 若鸢的脸色一下就白了。
有时候她一个人无趣了,就和小珍说说话,好在小珍还是个实在的,待她倒是不错,关于宫中的事情也多提点着她,日子倒是中规中矩地过着。
春日里落絮如游丝般飞扬着,星星点点的仿若一场绵软的雪。柳絮掠过她的面颊,痒痒的,凉风习习。燕子低低飞过,娘说这是降雨的前兆。可如今她身处京中,娘又在郡王府做着何事呢?
那些个教习姑姑都道若鸢有些小聪慧,礼数什么的一学就会了。若鸢只在一旁静静听着,其实心知肚明这话是在奉承荣妃,而非真心称赞她罢了。
荣妃娘娘时不时来探望她,原是将她当入土的人相待,见她竟回光返照了,便也看望得勤了些。内官只说许是荣妃娘娘贵气袭人,从鬼门关携回一条娇弱弱的命。
小珍为若鸢挽起发髻,斜斜插了一支木槿琉璃银簪。若鸢看着长钗隐入乌发间,竟发了呆。小珍又为她戴上璎珞圈,好奇道:“姑娘又在琢磨哪些东西呢?”欢怡殿的人不知如何称她,便随着荣妃娘娘称她为若鸢姑娘。
若鸢伏身行礼,丽妃却掩着帕子吃吃笑了,荣姬虽不见嘲讽之意,却忽然冷笑道:“春宜,明儿去尚宫那儿讨个姑姑,教教若鸢姑娘宫中的规矩。”
小珍不明所以地点点头。外面传来一阵步履咯哒声,若鸢侧过头,原是春宜来了。春宜手中呈着一方锦盒,道:“若鸢姑娘,这是荣妃娘娘特特让我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