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生死,他们都在一起。
“我不怕,”他说,“你呢?”
许久韩念初都没有回答。
他刚要睁开眼睛,听到她说:“我怕。”
他的心失望地下沉,转瞬又说服自己,她不是一直这样理智么。
“我曾经做过一个梦,”她似乎很费劲才说出来,“你坐在被撞毁的车里,浑身是血。所以,我怕。”
何谨修睁开眼睛,视线落在她微微发抖的手上。
他伸出手,将那只颤抖的手握住。
“别怕,那只是梦。”他轻声说道。
封闭的车里,空气安静无声地流动,他听到胸口心跳如雷。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快要睡着时,听到她轻轻地应了一声。
“好。”
是好,不是平淡无意义地“嗯”一声。
何谨修觉得这个“好”意义不一般,不及深想,意识就被困意淹没。
他被叫醒时,车停在一个岔路口,两旁密林森森,三条洁净的灰白色柏油路指向不同的方向。
韩念初拉起手刹,“导航的提示不清楚。”
何谨修抹了把脸,出神了片刻,“你这都快开到了。”
韩念初瞄了眼导航,“还剩三公里。”
“我来吧,后面都是小路。”
两人再次交换坐位,韩念初下车的一瞬间,森林里吹出的风,带着松枝的冷寒清香。
车子沿着两旁的密林行驶,韩念初放下车窗,风嗖嗖地钻进窗户,两旁大都是挺拔的阔叶乔木和松树,树下稀疏生长着灌木,一眼望去,林间幽深,巨木林立,犹如童话中Jing灵生活的国度。
“这里没什么人家。”韩念初关上窗。
“姑姑陪nainai住在祖宅,有一个司机,两个保姆照顾。”何谨修说。
“祖宅?”
“嗯,我nainai小时候住在这里,”何谨修说,“十多岁的时候跟家族离开故土,四十年后跟爷爷回来。爷爷去世后,她老人家仍然住在那里。”
“是你nainai的祖宅?”
“嗯,我们何家人丁单薄,爷爷是穷小子入赘的。”
“祖上是乡绅啊。”韩念初说,“我家祖上都是受剥削的。”
“……又不是我家剥削的。”
“你现在剥削我总是事实。”
“……”何谨修觉得这天没必要再聊下去,现在的他,连给个小费都要背着她才敢给,还分谁剥削谁?
又开了几分钟,眼前的视野开阔,一条笔直的柏油路通向山谷中那栋占地颇广的灰色巨宅,在树林的掩映中冷寂地屹立。
韩念初坐直身体,睁大眼睛,车开过已经落叶的拱形荆棘长廊,铁门缓缓开启,欧式起伏的草坪出现在眼前,灌木蓠芭修剪得平坦规整,而居中那栋复古的欧式建筑,石砖上的浮雕和格子窗更是透出百年前主人的文明开化。
罪恶的剥削阶级,韩念初在心里暗想。
车开过中间的直升机停机坪,在楼前的空地停下。
韩念初下车,绕到后备箱,拿出何谨修昨天就买好的昂贵补品。
两人刚拿齐东西,大门从里面打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站在门口,接过他们的礼品袋,对何谨修说道:“请进!”
何谨修转过身,牵起韩念初的手,走进宽阔的大厅。
大厅中央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神色威严的老人,隐隐透出与何谨修相似的眉眼,目光却比何谨修锐利许多,那双眼睛更像周严果,Yin沉,Jing明,闪烁着灼目的野心和自负。
他正在跟一个眼熟的年轻人说话,眼皮半垂,喜怒不形与色。
那个年轻人转过头,韩念初立刻就认出他,那个至今没有开机的电脑主人。
“来了?”他咧嘴一笑,目光扫过韩念初,立刻就避开了。
何谨修牵着韩念初站在沙发旁边,跟韩念初介绍,“这是我爸。”
“您好!”韩念初平静地问候。
何父倨傲地点了下头,就对何谨修说道:“你妈身体不舒服。”
何谨修一怔,“怎么了?”
“从你早上打了那个电话开始,喊着头疼,”何父对何谨修说话,却瞥了眼韩念初,似乎是说给她听的,“头疼一天了,大概是那口气堵着吧。”
何谨修的脸垮下来,他握紧韩念初的手,正要顶撞,韩念初先开口了,“我刚进来看到有直升机停机坪,头疼一天了怎么直升机还没到?”
何父愣了一下,打量眼前这个不知道是真愣还是假愣的年轻姑娘。
“停机坪不就是预备着长辈紧急送医用的么?”韩念初不解地看向何谨修,“还是说那不是停机坪,而是你们家族的徽记?”
“……”
气氛异常地尴尬。
只有何父一个人脸色铁青。
何谨修低着头憋着笑,脸涨得通红。江岷到底心性浮躁,憋了两秒钟暴笑出声,“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