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远送走两个警察,独自坐回茶台前,将壶里的茶叶倒掉,又取出一包上等茶叶,重新烧水泡茶。闲适地品完两杯茶后,才带上办公室的门,下楼朝后面零落的旧库房走去。
在一栋外墙长着绿霉的库房门口,他掏出钥匙,插进卷叶门的锁孔,将卷叶门抬了半米高,猫腰钻进去又将门踩到底。
仓库里空荡荡的,他踩上原来称重的钢板,天花板上发出“咣咣”的回响,光线很暗,只有几个装了换气扇的通风口透进一点光。微弱的光照着一张工作台,台面上坐着一个抱膝的女人。
“你能不能给我弄点水来洗洗?”苏锦抬起脸说道。
她还穿着那天逃跑时换的运动服,沾着厚厚的灰,多日没洗的头发能捋下一把油,她的脸很脏,仓库里到处是厚厚的积灰,眼睛和脸颊留下一道道粗黑的脏印子。
江临远扯了一把折叠椅在工作台旁边坐下,长腿优雅地叠起,掏出一支烟点燃,“警察刚来过了。你早说十分钟,我就把你交给他们,监狱里有水有电,比躲在这里强。”
苏锦隔着微弱的光线,望着那张斯文的脸,想起那天逃跑的情景。
幸好她一直保持着警惕,把车停好后,拦了一辆出租车到小曲家附近,透过车窗,看到她找的那两个人被人控制住,她就知道出事了。
出租车开出一段,她在人chao攒动的夜市附近下了车,在小摊上买了帽子和灰色的运动服,换下的职业套装扔进垃圾站,才钻进小巷子里思索着该去哪里。
她能想到的去处并不多,江临远那个僻静的,拴着一条大狗的工厂很快进入脑海。她决定赌一赌,那是一种同类之间会产生的直觉,江临远绝对不是表面看起的那样,是个遵纪守法的正人君子。
她换了几趟黑车,钻入甘蔗林藏了一夜,直到江临远出现。果然如她所猜测的,他对韩念初的背叛恨之入骨。
“算了,”苏锦说,“我出去那天,你弄点水给我洗干净就行了。”
在那更暗无天日的岁月里,她比现在还要肮脏。
“什么时候出去?”江临远拿起工作台上的一把反光的剪刀,“咔嚓咔嚓”地剪着空气。
“你愿不愿意帮我?”苏锦问,“至少得有个人帮我打听外面的消息,还得帮我把存在箭馆的弓箭取出来。”
“要什么消息?”
“那个女人的消息。”
剪刀“嚓”地咬合,江临远在昏暗中垂着头,“有人一直跟着她。”
“谁?”
“你们公司的,我不认识。”
“周严果?”
江临远“嘶”的一笑,“一架冰冷的机器,还能招惹到这么多的男人。”
苏锦也发出嘶哑的笑声,“你不也是。”
“所以她就不该活着。”
“只要拿到弓箭,我就能一箭穿透她的心脏,一箭不中……两箭,三箭……”嘶哑的余音刮着嗓子,苏锦发出Yin冷的笑声,“我把她射成刺猬,你帮我,我就帮你泄恨……啊!”
一只硕大的老鼠爬到桌上,咬了一口她的脚趾就蹿开,苏锦望着冒出血珠的脚趾,惊怕得尖叫出声。
江临远拾起一块脏抹布堵住她的嘴。
苏锦不满地扯下抹布,无声地望着老鼠跳下桌子,钻进了铺鼠夹。
江临远慢悠悠地起身,拨开夹子,抓出老鼠,走回工作台前。
“拿开!太恶心了!”苏锦挥着手说。
“拿开?它刚咬了你,怎么也得让它受点苦头。”
苏锦不明所以地望着江临远,就见他一手握着那只“吱吱”挣扎的老鼠,剪刀刃口锋利的光芒一闪,“咔嚓”剪断了鼠尾,断掉的一截尾巴“啪嗒”落在桌上。
老鼠“吱吱”惨叫,在江临远的掌中蜷曲抽搐,张着黑洞洞的鼠口,露出小而尖的牙齿,“吱——!”
苏锦吓呆了,口腔因紧张分泌出大量的口水,过了半晌,她才听到自己的喉咙发出响亮的咽口水的声音。
江临远握着痛苦挣扎的老鼠,逼近她眼前。
苏锦撑着手往后退,颤声问道:“你……你干什么?”
老鼠在江临远的手中惨叫扭曲,断尾伤口的血滴到她赤|裸的脚踝上,她抬起脸,看到江临远的嘴角Yin沉地牵起,十指松开,抽搐的老鼠尖叫着落到她的身上。
“啊!”
她刚叫了一声,江临远抓过老鼠的那只手,抓起脏抹布再次堵住了她的嘴。
老鼠疯狂地在她身上撕咬,她睁大惊恐的眼睛,胡乱拍打着身体跳下工作台四处逃蹿。
“嘘!”江临远在卷叶门前拎住她,“当心有人听见了。”
苏锦瘫软地靠在卷叶门上,望着江临远胸脯急剧地起伏。
她的目光环视这间空荡荡的库房,初走进这里时,江临远跟她说,这里废弃很久了,不会有人靠近这里。
当时她很满意。
她扯掉嘴上的抹布,浑身发冷,胃里一阵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