肾上腺素和止疼剂的药效快过了，傅哲拿刀的手有些颤抖。他收起短棍，弯腰捡起地上的刀鞘，插了几次，才将短刀收了回去。
竟是吓尿了。
指腹上沾着红色的鲜血，在昏暗的天光下有些发暗。
“宝贝，我们可以走了。”傅哲走到苏御的面前。
如果此时温子墨在场，基本上可以立即下诊断书：这是严重的颅内出血。
“放心，不会死的。”傅哲再次举起甩棍，“你们的命还要留着去坐牢呢。”
“他这个人虽然心眼儿贼多，但是做事还是很靠谱的。”
药剂的效果早就过了。
苏御的背靠在男人的怀里，感受着身后的胸腔里，隐忍的喘息声。
只是小脸煞白，望向他的眼神更加疲倦。原本泛白的嘴唇开始透出不正常的紫，掩在风衣底下的小腿隐隐在抽搐。
人类的身体终有极限，傅哲的身体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他找了避风的山洞，把苏御抱下马。
一声接着一声，好似一扇破败的风箱。
傅哲感觉鼻头有些发痒，用手指蹭了一下。
傅哲站在原地，看着四处逃散的村民，没有去追，转身进了院子。
人群聚得快，散得也快。
这是脱水引起的电解质紊乱，刚刚喂过的淡盐水只是杯水车薪。
他没有说什么，抬眸看向远处的山峦。
其实他知道，就这种状态下，他们两人，是出不了山了。
“人贩子的事，我们会处理好的，你的身份不会曝光，回去以后不要多想，安心上学。”
再不输液，就来不及了……
傅哲细致给苏御穿上风衣，又把衣服的下摆掖进他赤裸的脚下，将整个人严严实实的裹了起来。
白马脖颈上的黄铜铃铛来回摇摆。
“我简直怕得要死。”
傅哲似乎在忍耐着什么，五指紧握在一起，因为用力过度，指关节泛着青白。
男人紧挨着苏御，一屁股坐在了洞口靠外的位置，背靠着土墙，喘了口气，卸下背包，习惯性地掏出一包烟。
傅哲抱着苏御骑在白马上，向通往城市的方向前行。
香烟抽出一半，傅哲的手指一顿，又塞了回去。从里面掏出矿泉水，拧开瓶盖，塞进苏御的手里，“加了盐的，味道可能不太好，但是能喝还是尽量多喝一点。”
险峭的山岭间回荡着“叮叮铛铛”的铃声。
男人双手温暖着苏御的手指，身体侧倾，后背离开墙面，露出一滩暗红色的液体。
傅哲若无其事的用袖口擦掉鼻下的血迹，吐出胸口的浊气，强打起精神，跟怀里的宝贝闲聊。
侧着身子向人群外挤去。
感觉指尖有些湿润，不由地低头。
傅哲骑马进山用了一整天的时间。
似乎意识到这句话太过像fg，傅哲话题一转，开始讲自己童年的趣事。
细长的手指冷的像冰，傅哲拉过苏御的手，捂在手心里，“别怕我身上有定位，就算这里没信号，温子墨也能找来的。”
男人咧开嘴角，扯出一抹血腥的笑容。
好似一朵在荒漠中摇曳的淡白蔷薇，下一秒就会枯萎。
苏御没有说话
苏御轻声应道。
“再翻过三座山，就是公路了，我的车就停在哪里。”
傅哲俯身，将这朵脆弱的花朵拥进自己的怀里。
傅哲盯上了这几个拱火的村民，手腕一抖，甩掉刀刃上的鲜血，不紧不慢地走了过去。
“晚上的风大，别着凉了。”
土路凹凸坎坷，乱石嶙峋。
“嗯”
山林间回荡着男人爽朗的笑声。
被追的几人吓破了胆，其中一个人裤裆里一阵腥臭。
现在的傅哲浑身充斥着疼痛与疲惫，受伤的半边肩膀麻木无力，后脑仿佛有人将铁锥插进颅骨，用大锤不停的凿，疼的整个脑仁都在剧烈震动，恶心的让人想吐。
天色渐晚。
“我车上有电解质饮料，好多种口味儿。宝贝儿一会你想喝哪个就喝哪个。”
陡峭的山峰起伏连绵，在苍茫的暮色下影影绰绰。
他开始流鼻血了。
苏御还是和他离去时一样，安静的坐在墙角处，盖在身上的风衣甚至连褶皱都没有丝毫的不同。
苏御仅看了一眼，便低下头，目光落在男人攥着缰绳的拳头上。
“啊！不要！不要杀我！！”
“嗯，人这么多。”傅哲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一脸心惊胆战的人墙。
傅哲唠唠叨叨的交代着细碎的琐事。
蜿蜒的山路仿佛无穷无尽。山路的一侧危险陡峭，傅哲用手背抹了一把从额角流到下巴的冷汗，双眼眯起，努力在越发模糊的视野里看清前行的道路。
返程的时间只会更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