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六,是宸王妃归宁的日子。
虽因着宸王的缘故,不好大排筵席,也不宴请亲友,但国公府依旧一大早就热热闹闹准备起来了,如今老夫人年事已高,便将府里的事交由长子陆靖的夫人徐氏打理。
徐氏正忙着叮嘱几位管家最后再检查一遍有没有疏漏的地方,便见自己的小女儿走了过来。
“行了,都下去吧。”
“是,夫人。”
待人都走后,徐氏打量一下女儿,叹了口气道:“玥儿,她嫁了人,如今是宸王妃,你可不许再胡闹。”
做母亲的只需一眼就能猜透女儿的心思。
府中年轻一辈的小姐只有五位,二房里一嫡一庶的二小姐、三小姐早年间一直随她们的父亲陆璋在边关生活,等到了适婚年龄才由老夫人作主指了婚事,回京出嫁。
大房里的大小姐和五小姐都是徐氏所出,是长房,又是嫡出,本该是最受宠爱的千金小姐,却因为老夫人而不得不和陆时秋这个庶出小姐平起平坐,甚至还经常被她压一头,自然渐渐积怨。
徐氏表面上宽厚平和,私下对沈氏这个勾引自己丈夫的狐狸Jing却是恨之入骨,对陆时秋更不会有好脸色,却碍于有老夫人在不好下手。
只是大人不可以,不代表小孩不行。
大女儿在陆时秋几岁时就已出嫁,小女儿年纪小,即使故意刁难陆时秋也可以说成是姐妹间的玩闹,徐氏自然乐见其成,每每都在陆时秋吃完亏后才出面对小女儿说两句不痛不痒的话。
如今她一看女儿眼里的小算计就知道她肯定又想要对付陆时秋,只是今时不同往日,要是真出了事,那就是他们国公府对宸王不敬了。
陆诗玥没有得到母亲的支持,显然还有些不忿,又被说了两句,只得气鼓鼓地答应自己不会出手闹事。
半个时辰后,宸王和王妃的车驾终于缓缓停在护国公府门前,陆国公、老夫人带领着府中众人上前迎接。
陆时秋刚探出半个身子就被黑压压跪倒一大片的人群吓了一跳,率先下了马车的容霁回身伸手去扶他。
陆时秋这才回过神来,将手搭在容霁掌心慢慢挪下车,身上穿的长裙实在太不方便了,为了不在这么多人面前摔个狗吃屎,他只能将身体重心放在男人身上。
这一幕在外人眼里,却是宸王和王妃感情甚笃、夫妻恩爱,一时间在场所有人都在心里有了计较。
陆国公和老夫人自然是最高兴的,二老一个是正一品护国公,一位有诰命在身,都不需要行跪拜礼,并肩站在最前方满带笑意地看着小夫妻俩。
陆靖自从沈氏欺骗他之后,对陆时秋这个亲骨rou就一直冷漠相对,就连这桩婚事也从不放在心上,如今,眼看着宸王对陆时秋如此体贴入微,却在心里打起了算盘。
一旁徐氏和陆诗玥更是暗自恨得牙痒痒,本以为陆时秋是嫁了个傻子,就算是个王爷又如何,定会过得很不幸,谁知这一看,比她们想象中要好多了。
陆时秋也不管别人怎么想,好不容易下了车就和容霁携手走到陆国公夫妻跟前,扬起笑脸道:“祖父,祖母,秋儿回来了。”
这两位是真心对原主好的,他自然也要好好对他们。
“好,好,走吧,快进去吧,”老夫人拉着陆时秋的手满怀欣慰地拍了拍。
陆国公也对容霁道:“王爷,请。”
“嗯,你们都起来吧,”容霁停顿一瞬,又说,“陆国公,请。”
陆时秋看到他这样子,就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跟在后头的崔嬷嬷。
昨天崔嬷嬷用零嘴做诱饵给他做了一天的特训,最后零嘴都要吃饱了,什么场面话也没记住,憋了半天就有样学样地憋出个“请”字。
陆时秋倒是能明白崔嬷嬷的苦心,容霁自从心智受损后就鲜少在人前出现,或许也有先帝在时众皇子争斗的原因,坊间对他这位傻子王爷的传言是越传越离谱。
崔嬷嬷这也是想借这个机会证明给其他人看,他家王爷不是傻子。
一老一少两对夫妻就这样先行走进府里,整个过程压根没多给陆靖这位宸王妃亲爹一个眼神,气得陆靖站在原地脸色铁青。
“姐姐怎么连爹都不叫一声,真是攀上高枝就不记得自己姓什么了。”
陆诗玥暗戳戳拱火,本以为父亲会像往常那样对陆时秋破口大骂,没想到陆靖却是狠狠瞪了她一眼,训斥道:“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都是快成亲的人了,还这么没分寸,回你院子里去。”
“我……”
“玥儿,听话。”
徐氏及时打断女儿接下去的话,以她的性子定会和她父亲吵起来,只会让陆靖更生气。
进门时陆靖心中还是气不过,不能对已是宸王妃的陆时秋发火,就找了几个由头挑了一通刺,不少下人无缘无故遭了一顿骂,等他这么一耽搁,到了接待客人的花厅,却不见一人。
原来陆时秋跟着老夫人去了荣寿堂,容霁跟着陆国公去了后头的演武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