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咸池眼中含着笑意，注视着他背过身去。胸膛里的心跳依旧还未恢复，空气粘稠到如同掺了熬开的霜糖，而这一切，仿佛都在昭示着方才发生的事。
郎葛将他松开，大抵是因为李咸池的动作令他萌生了一种羞耻感，脖颈发着红:“嗯。”
他在自家大哥的注视中把李咸池又往怀里搂了搂:“其实那事对大哥影响也很大的，但你来了后，他愿意和你做这么多，说这么多，就证明你对他更重要。毕竟那事他是连我也没说，当然了，我可没死缠烂打问过。你说得对，我和他是血浓于水的兄弟。所以，虽然我舍不得，不过把我大哥从过去里捞出来，就得靠你了。”
郎棣也察觉到自家大哥，看他表情里压抑着几分吃味，说不上来得痛快、酣畅。
他克制了太久。但总有一柄刀能把掩藏着暗流的幕布划破。李咸池感受到他的唇覆上来，如此火热。
郎葛不说话。
“我……”李咸池抿了抿唇，不知如何开口。郎葛并未像以前那般放过他，而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似地，继续凝视着他。
预料之中的，郎葛的目光空了一下，接着茫然与无助填满了那失落的空洞:“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你是妖，我是人。”李咸池说:“总有一天我会生老病死，然后你们依旧活着。”
郎葛垂下眼，瞳孔微动。李咸池苦笑:“郎葛，在你害怕和我接触的时候。我好像喜欢上你了。怎么办?”
娇嗔?
李咸池闻言眨了眨眼睛，面露犹豫。
末了，他又被自己的想法吓了好一跳，暗忖这李咸池莫不是什么狐狸精，竟把他们情比坚金的俩兄弟离间成这般?
这是这么久以来，郎葛第一次用这样沙哑的嗓音唤他的名字，是第一次将喷薄欲出的感情流露在拥抱的动作里。
“我们在聊，如果我死了，你们会怎样。”
李咸池听着他发闷的语调，哑然失笑。他拍着郎葛的背:“你不要害怕，你会伤害到人、伤害到我。等这段时间结束，我们去山下，去走走，去看看，你、我，郎棣一起，好不好?”
他转头，正好看见李咸池缩着头，维持着那一圈双下巴，朝自己翻白眼。又想，没哪家狐狸精长这样。
李咸池抓住他的一只手，放在耳边，指腹粗糙，指根凹凸密布着薄茧。当他的手指摩挲过他的手心，就仿佛在亲吻过粗糙的沙面:“我死了，你不要找我，也不要太想我。”
郎棣收回看向郎葛的视线，朝他一笑。
就在这时，郎葛从洞外背着一捆柴踏过了石阶。看二人搂在一起，状态亲昵，不免沉下脸色。
这是李咸池先前想好的，只要郎葛提问自己白天的事，他就以此为托辞，进而深入剖白自己的想法。
李咸池说:“以后我来找你。那些你头顶的雨，你鞋底的泥土，路边的石头，都是我。”
与此同时，郎棣也从洞外进入，借着昏暗的光线，李咸池读出了他眼底的不虞。郎棣做到床边，麻溜
——
郎棣笑得前仰后合。
然而，郎葛遽然将他搂入怀中。那充斥着力量的身体将他包裹住，周遭尽是他的气息。他的肌肉有力地跳动着，线条似起伏的山峦。他把李咸池的头按入自己的颈窝，有那么一刻，李咸池几乎要被一种情感冲昏头脑。眼下的每一秒沉默都比任何语言更有力量，恰如黑夜之中的惊涛拍浪。风呼啸着、呼啸着，撞在他的心上。
郎葛仍旧直挺挺地站着:“为什么?”
池心里好一阵翻腾:“你就那般坏。”
他们交换了绵长的一吻，郎葛松开他，眼眶却有些红:“在你下山之后的那段时间里，我就后悔了。我从没想过要你走。可我觉得可耻，我居然会对自己的弟弟感到嫉妒。”
李咸池眉心一跳，恶狠狠盯着他。他压着嗓子，都憋出来一圈双下巴:“你就是那般坏！”
郎葛还是不说话，可表情却由一开始的惊讶变为他眼前的复杂。李咸池心陡然跳动不止，他是在赌，郎葛也对自己有意，断然不会拒绝自己。可越当对方多沉默一会儿，他的心就越是凉下去。到最后李咸池才失落地想，难道自己真的不能胜过他的心防?
临睡的时候，郎棣特意以出恭为托辞，躲去了洞外。郎葛不疑有他，仍旧埋着头铺床。他脱了上半身，精装的背肌因为他手臂施力而紧绷，就如那拉满的弓。洞内光线暗，落在他蜜色的肌肤上，晶莹透亮。李咸池坐在床边，一边脱衣物，一边偷摸瞧他。
心思一下被拆穿，李咸池说不慌乱是不可能的。他只得故作镇静，手却紧紧攥着，十指捏在一起，指尖泛白。
他的视线虽作掩饰，但也不难发现。郎葛很快便注意到他的行为，直起身来:“你白天和郎棣说了什么?”
郎棣自是把他嘀咕收入耳中，笑意又深:“你这话这般娇嗔，旁人听去了，以为是你在和你情郎打情骂俏。”
郎葛声音发着抖:“李咸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