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兰慌道，“不，不是……”急得涨红了脸，“侯爷这是断章取义！”
下面的话，他自己也难以启齿。可笑他勇悍半生，竟此时怯了阵。
“……难怪，皇后娘娘那般抬举邹姨娘。”
“这般肯定？”过了片刻，顾廷烨才道。
顾廷烨摇摇头，也叹了口气，继续道，“咱们离去的那段日里，皇后和几位小皇忽染了急症……”
难怪皇帝这么信重他们几个，这种拿血肉性命换来的忠诚，果然不是京城权贵哭一场或表白一段忠心能抵过的。
“没有。我知道侯爷想问什么，这句话我已问过自己许多遍了。”明兰抬头看了会儿窗外，似是凝神思了片刻，又道，“……没有，我从来未对齐衡有过男女之情。”
顾廷烨看了她一会儿，道：“旁人的事说完了，现下来说说我们的事罢。”
顾廷烨道，“你甚至没有多问小禄几句，你可知后来怎样？那日，我在门房等的不耐烦，便往里多走了几步，听见了你和齐衡说的话。”
明兰淡然道：“很早之前，我就知道我与齐衡绝难成姻缘，既然如此，何必还啰嗦许多。我不是话本里的那柔情多意的小姐，我断不会叫不该之事发生的。”
“你素来聪明，遇事不乱，在这件事上为何会如此？”顾廷烨静静道，“心虚而已。”
“沈兄大病一场，险些也跟着去了。”顾廷烨低声道，“自邹夫人故去之后，沈兄行事愈发没有章法了。”
明兰怀疑：“急症？”
顾廷烨道：“也不知是真的病了，还是有人投毒。总之，那会儿王府里人心惶惶，段刘二位兄弟，虽能抵御强敌擒杀刺客，却对内帷之事束手无策。于是，邹夫人只好亲自入王府照料，那会儿，她已身怀六甲。”
对上男人黝黑深沉的眸，明兰无可抵赖的点点头。
“就从齐国公府那日的寿宴说起。”
顾廷烨满目深沉，倏然站起身，高大的身躯在屋里走了一圈，停在明兰面前，“齐衡那小对你的心意，我早就知道。便是他真为孩儿取了你的名字，那又如何？旁人心里怎么想，与我们有什么相干？我在乎的，是你心里怎么想。你……是否……”
明兰苦涩道：“有些事情越是明白，心头便越是荒凉。”
明兰辩无可辩，垂首坐着。
顾廷烨面露惋惜色，“待沈兄赶回去时，只见了邹夫人最后一面。”
明兰漠然道：“好。不知侯爷打算从何说起。”
等，八王爷过了好几个月才到，当时自己还腹诽过几句古代交通落后，没想竟有这许多波折。
顾廷烨冷笑道：“夫人倒明智。枉费齐衡一番痴心，倘叫他听见这番话……”
顾廷烨细细梭巡她的神情，淡淡道：“瞧，你又心虚了。童年伙伴，就是说上两句又如何，况且……”他笑了笑，“也不是什么好话。”
这些根深叶茂的权爵世家都水深的很，各方势力盘根错节，谁知道骨里头是什么；而顾廷烨他们几个却是真正把身家性命都押在皇帝身上了的。什么叫心腹？昔日楚霸王项羽横扫天下，最信任的还是他的江东弟。李自成几降几反，最核心的就是最初起事之众，只要这帮老兄弟在，他投降几次失败几次，都能东山再起（这帮人后来大多坑在一片石）。
明兰犹记得自己骂了齐衡两句很不好听的，难道这个男人在嫉妒这个？她不禁错愕道，脱口而出，“为何不能？我，我又不靠他过日……”
难怪老耿再怎么出错，顾廷烨每天打家务官司，沈从兴一天到晚犯浑，皇帝还是要用这些人。只要能办事，能完成任务，并且绝对忠诚，其余都是细枝末节。
“我之前对他说过更难听的话。”明兰直截了当。
“你从不曾用那般口气与我说过话。”顾廷烨平静道，“你端庄守礼，便是对着夫人也不曾失过半分礼数。除了齐衡，你从来不曾跟任何人那种口气说过话。”
两人沉默许久，明兰忽笑了一声，“这世上之事，就是这么有趣。倘若当初皇后娘娘没能好转，那么如今邹家之忧，便成了沈家之忧。这位邹夫人，倒的的确确是一心为了夫家。”
“好一把九五之尊的宝座，不知染了多少人血！”明兰轻声道。
“那你究竟在气我什么？”
顾廷烨默了会儿，缓缓道：“公孙先生与我说，你是他生平仅见的明白女。”——现实往往就是这么丑陋和无奈。
明兰心头一阵乱跳，张口欲辩，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后来，皇后娘娘和几位小皇都好了，可邹夫人却……？”明兰颤着声音。
这句话明兰纳闷了许久，既不是因为名字，也不是因为她和齐衡说话，那么，这个男人到底在发什么神经。
明兰按捺下心慌，只听顾廷烨道，“那日回来后，我时常不快。你一直猜测，以为是因着齐家那两个孩儿的名字罢？”
“因为你需要靠我过日，所以才对我礼敬有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