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随之离婚后的一周左右。
是一个周末。
严随之不用上课去,可也不想待在家里。本来充满浓情蜜意的巢xue,一朝跌成了冷冰冰的房子,任谁谁也接受不了。
严随之并不想离婚。
两个人结婚以前明明说好了,不要孩子,做个丁克族。然而结婚后,对方在一日一日同朋友聚会里,见到无数好友的孩子,母爱泛滥,将曾经要做丁克家庭的决心忘了干净。
他同严随之说,自己想要孩子。
严随之生育方面没有问题,对方虽然是双性,但女性生殖系统发育的也很完善,他们如果要孩子,是很简单的事情。
不过是受不了对方的出尔反尔,于是严随之想方设法地做避孕,终于在往医院咨询占有一方如何单方面避孕时,被他法律上的伴侣撞了正着。
离婚并不是必然趋势,对方估计也只是气不过而已,他道个歉,多说说软话,实在不行,拉到床上cao一顿,夫妻吵架,床头吵,床尾和,按理来说,也没多大事儿。
可关键严随之是个犟脾气,虽然他平时为人和和气气的,待人处事方式都很温和,但这是在没人触及他原则的前提下。
有时候他也觉得自己挺无情挺冷血的,同床共枕那么久,他却仍然在有关原则的问题上,分毫不让。
这婚便这么离了。
到底是年轻,心性不成熟。离的时候严随之非常痛快,签字盖戳,一点不慌;结果离了以后,脑袋渐渐清醒了,心绪沉淀下来了,他又开始后悔。
后悔了其实也还有办法挽回,但他还怕丢面儿,死活不肯去追。这放在现在,在他终于成熟了,也理智了的当下,他十分想骂自己一句,活该你没老婆!
不是为了逝去的爱情而骂,而是为了斥责自己的不负责任。
对自己不负责,对另一半不负责。
没有能力为后果买单,却有冲动做事的傻逼脑袋。
但说什么都晚了。
那时候的严随之不像现在,当时的他心高气傲,纵使后悔也硬憋着,到后来有几天实在撑不下来了,又恰逢周末,他便准备出去找地方喝个酒。
一切收拾妥当,自家的门被敲响了。
男人走的时候很潇洒,什么也没要,房子没要,钱没拿,行李都没拿,如果不是桌上多出来的钥匙,不知道的还以为人家只是出去旅个游,很快就会回来。
严随之倒是清楚,人家那是不屑拿走,那是准备把和他有关的一切,连带人家和他那段失败的婚姻,都留在这个地方。
往后余生,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谁也不认识谁。
门声一响,严随之大喜,料是已经成为前妻的男人后悔了,要先一步向他伏低。
他乐得嘴角都溢笑,慌不择步地跑到门口,屏住呼吸,拉开了门——
“严老师……”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人,却不是他前妻。
少年苍白到近乎透明的脸上带着点薄红,炎炎夏日里,一向看起来有些娇柔的人,也沾上了点鲜活气儿。
失望有那么一瞬间将严随之淹没,但他作为老师,再怎么着也不能当着学生的面传播负能量,于是只能强迫自己迅速调整好情绪,问:“舒望同学?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儿?”
舒望低着头,大概是由于体内黑色素匮乏的缘故,头发也是很浅的板栗色,在阳光下有点反光,他小声说:“有道题不会。”
严随之愣了一下。
舒望学习很好,年级里有名的优等生,当初进严随之的班,据说还是因为他个人不想去实验班和别人争名额。
实验班的人数是有严格限制的,多一个人不行,少一个人也不行。
舒望说:“我在普通班也可以学的很好。”
这话说的极其自大,可偌大学校,没一个人质疑他。
原因无他,全市第一的名号不是瞎搞来的,肯定有自己两把刷子。
而严随之刚工作没多久,因为这个,直接走了一个巨大的狗屎运——舒望进了他的班。
要说平时上课,舒望虽然话少,但每次吭声,都是引人瞩目。
要么是老师讲不上来了,要么是老师提问,没人会,等等一系列有点尴尬的状况,都被舒望巧妙化解。
严随之倒是没想到这小孩竟然有一天会特意登上家门来问他题,毕竟舒望就算有疑问,也大都去找学校那些更有声望的老教师。
找他,还是头一次。
严随之有点受宠若惊了。
“喝点蜂蜜柠檬水?”严随之端了一杯柠檬水过来,杯壁上凝着些水珠,都沾到了他手上。
舒望坐在沙发边边上,只有屁股尖在上面,大片面积是悬空的,他两条腿紧闭着,嘴唇也抿着,看起来有点拘谨。
“啊?”舒望嘴巴翁张两下,睫毛忽闪忽闪,小心翼翼接过柠檬水,“谢谢严老师。”
“你刚刚说有问题?”昨天备课的资料都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