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乔先一步越位到白洛云身前,挡住了来人。
白洛云怎么回想,也想不起那个人的相貌,只记得是个消瘦的男人,穿着常见的家奴套装,还未等说什么便跪下了,自始至终都低着头。
这回白洛云才扫视了一眼周围,“带路吧。”
洛乔应是,想着应该是主人方才被突然拦驾,受了惊,或许是这会儿缓过来了,要找那人麻烦。
白洛云不置可否,洛乔便又道,“若是七爷手底下也不知道,奴再用别的方法帮主人找。”
月黑风高夜,利益加血缘。
洛乔却没有离开,依然将白洛云挡在身后,“知道了,你下去吧!”
“你记得刚才那个奴隶的脸吗?”
白洛云点点头,悄悄动了动僵直的胳膊,渐渐镇定下来,既然是亲爹派人,大概不会有什么问题。
洛尚弈见家主点头,便改口说道,“那儿子先去看看,您放心,不会真让他们点起火来。小白,好好伺候爷爷,不许胡闹惹事。”
远远望过去,一楼大厅和三楼主卧都亮着灯,二楼则是零零散散的灯光。
白洛云最后还是让洛乔叫了一辆“轿辇”——名义上是轿辇,其实就是汽车,从小筑一路开进骏德院。
等等,他们说——安山煤矿……那不是……
……
白洛云点点头,应了一声。
只是刚出院门不远,在转角处樟树的阴影里就让人给拦住了。
这是走到哪儿来了?
“爹,安山的情况您最清楚,这安保局这么干,分明是不把我们家放在眼里,这事可不能这么就算了。”
晚间的宴会更加盛大和热闹,白洛云一直被家主拴在身边,不肯放回原来的座位,狠狠感受了一把成年的老小孩被长辈宠爱的温馨。
“我只怕有心人不肯跟咱们就这么算了。你不要总是这么急躁,当务之急,是先把眼前的事处理好。”
无情的冷风从下摆钻进腋窝,让人从背麻到脑。
果真是洛尚弈让人请他来的。
“大致有印象,不过天太黑,奴不能百分百确定……主人是要奴隶把他找出来吗?”
他隐隐约约记得,之前洛书说要向洛尚弈汇报时提到过洛泽,应该是在洛尚弈身边有着举足轻重的
终于在一座漆着黄色的砖房面前,白洛云停下脚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面对洛尚弈的争强好胜,家主不置可否,手指在拐杖顶端银白色的猫头鹰上反复摩擦。
等到家主离场已经是九点多,白洛云见既然没有父亲和祖父在场,吃够了白天和洛云城交锋的教训,知道自己不占上风,便找了个机会趁机溜了。
想法一闪而过,白洛云已经忍不住插嘴,“是啊,父亲,还是小心谨慎些吧,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洛乔。”
直到眼前的奴才在黑夜里消失了身影,洛乔才转身回到白洛云身侧,放轻了声音,“主人,恐怕是七爷有吩咐,咱们要不先去骏德院吧?”
白洛云满口答应,抬头却恍惚望进洛尚弈深邃的眼眸中。
白洛云心里一惊。
来人立刻跪下,“少爷,奴才是来传话的,是七爷请您过去一趟。”
“有空找找看,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下了车,就有奴隶迎在外面。
“什么人!”
黑夜遇袭的可能被打消,行走在去往骏德院的路上,白洛云又忍不住琢磨洛尚弈为什么要找自己。
骏德院入目的便是主楼,楼前是一片薰衣草的花坛,两侧种着葱葱茏茏的铁木,大道从花坛两侧一路通到院门,一座院子便像一座庄园般秀气挺立。
转头又抱着家主的胳膊,“是吧,爷爷?”
软了不少。
“洛泽见过十六少,十六少吉祥。”
明亮的路灯一路照着行人的影子,但偌大的洛家却在黑暗的笼罩下不甚明晰。
“奴隶在。”
“起来了泽叔,不用这么客气。”
节目一个接着一个,一直到家主困乏、率先离场都没有停下,歌舞升平下,涌动着不可见的暗流。
白洛云松了一口气。
洛乔闻言靠近白洛云身侧,聆听吩咐。
“奴看那人不像是随手指派来的,应是给七爷传话的杂役奴隶,奴隶一会儿去问问七爷手底下的奴隶,应该就有答案了。”
白洛云随手一挥让洛泽起身,并不端架子。
家主的话回荡在白洛云耳畔,让人忍不住一凛。
跟随着白洛云,两人穿过一片桦树街,转角到一群建筑之间的道路上,却始终没有说话。
想来想去,始终还是刚才突然冒出来的奴隶的身影,在眼前晃来晃去,让人浑身不舒服。
不过更重要的是,白洛云赶紧给了正巧抬头的洛书一个眼色,洛书身影一顿,便无声迅速地跟着洛尚弈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