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侧床铺上的温度已经渐渐冷却,好像这里从来没有一个搂着他睡觉的人一样。盛淮南在谢至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就醒了,每况愈下的身体状况让他的睡眠质量也越来越差,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好好地睡过一觉了。眼泪顺着脸颊滑落进枕巾里,他伸手轻轻抚摸着身侧空空如也的床单,自嘲地笑了笑。
他算什么呢。
浸了墨汁般漆黑的夜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有些微微的泛青了,远远的有橙红色的光束把夜空狠狠地从中间撕裂,挂在远空的皓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地落了下去,再也看不见半丝踪影。
窗前的梧桐树又高又繁茂,也和这栋老旧的居民楼一样有些年份了。长满新叶的树枝伸展着枝条,抵在盛淮南卧室的窗前,好像只要一开窗,树枝就会伸进来似的。青年开窗伸手拨弄着树枝上的绿叶,另一只手捂着小腹,额角也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他看着逐渐明亮的天幕,伸手拨通了程澈的电话,“程医生,带我去淮南看看吧。”
“怎么突然想去淮南?”程澈听着青年略带痛楚的声音,脸上是化不开的担忧,声音里却带着轻松的笑意,“觉得这里太闷了?”
“嗯我爸特别喜欢淮南,所以给我起名叫淮南。”盛淮南突然笑了,他拉开抽屉伸手抚摸着黄色的大档案袋,却没有把档案袋拿出来,而是伸手合上了抽屉,“我名字叫淮南,可是却没去过淮南。我想出去看看,就今天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吗。”
“好,我马上来接你。”
【程澈好感度上升至85】
【12138:就差一点好感度了你干嘛干嘛干嘛???】
【迟昀:有1、、难过,我要离家出走。】
【12138:???】
谢至再回到盛淮南家里的时候已经中午了,他在附近的超市里买了些菜,想要亲手给盛淮南做顿饭,可是思来想去竟不知道盛淮南喜欢吃什么,最终只得买了几个自己喜欢的菜。
“你们干什么?”谢至看着面前随意进出盛淮南家的人,声音里已经染上了些薄怒。他把菜放到餐桌上,伸手抓住带头的中年妇女,“你们怎么有这里的钥匙?”
“啊呀小伙子,我是房东呀。”中年妇女Cao着一股带着南方口音的普通话解释道,“你是淮南的朋友吧?淮南今天早上退房了,我带别人看房子不行的咯?”
“他去哪了?”
“不知道呀,小伙子你去别的地方找找嘛。”房东看着谢至和桌上的袋子,“淮南好像对虾过敏,哎哟不说了,你别打扰我租房子啊。”
“盛淮南走了”、“盛淮南昨天才答应自己回到从前”、“盛淮南对虾过敏,以前却忍着过敏陪自己一起吃,只因为自己喜欢吃虾”这几个念头纷纷砸在谢至脑海里,谢至甚至来不及先思考哪个,他掏出钱包撕了张空白支票扔给房东,“我租,价格你随便开,把他们都带走。”
谢至几乎是把人推出门外的,他关上门瘫坐在地板上,一瞬间有些不知所措。
?
今天早上盛淮南在他怀里发抖,其实那个时候他是没睡着的吧?
所以他是真的让淮南失望了。
男人想着,把脸埋进双手间,身子有些轻微的发抖。
不知道过了多久,谢至才站起身,失魂落魄地走进卧室里。他拉开衣柜,盛淮南的衣服还好好的挂在衣橱里,好像他只是出门买点东西,过一会就会回来。可是他已经等了很久很久了,青年都没有再回来。
这次盛淮南是真的不要他了。
他拉开一旁的抽屉,明黄的档案袋赫然印入谢至的眼眸,他伸手拿出薄薄的档案袋,抽出里面唯一的一张纸。
男人怔愣了片刻,突然捂住嘴,眼泪像决了堤一样滴落在档案袋上。
已经陈旧泛黄的素描纸上用炭笔歪歪扭扭地临摹着别人的画作,纸上炭笔的痕迹已经被蹭掉了一部分,看起来有些脏。画的背面是几团模糊的印子,最下面用稚嫩的画风画着一双眼睛,旁边写着“谢至”两个字。
谢至翻着这张陈旧的画纸,好像掀开了时光的一角,纸张的背面是十多年前那个在画展上替自己背黑锅的小男孩,是那个还来不及告诉他名字的男孩。
他叫盛淮南。
?
之后谢至就忘了这泛善可陈的一天和那个普通的男孩,可是那双黑暗里熠熠生辉的眼眸却刻在了他的心上。很多很多年以后他在阮明珏有些眼熟的脸上看见了那双熟悉的眼睛,再很多年以后出现了一个和阮明珏很像的青年。
不是盛淮南像阮明珏,而是阮明珏像盛淮南。
可他一开始就错了。
【谢至好感度上升至100,恨意值100,是否脱离世界?】
【迟昀:是。】
【脱离世界中】
【脱离失败。】
【迟昀:??????】
【12138:惊了。】
【迟昀:朋友你给我一个不离开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