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缘生头痛欲裂醒来。闭上眼,头疼的无法再次入睡,可睁开眼,世界整着旋转不停令他难受。他张开苍白唇瓣,用带着气音的虚弱声音喊了小助理名字,但床下的人依然睡得安稳。
「沈睫」再尝试叫了几声,那人依然没有反应。缘生想着乾脆自己下床吃药,头却疼到连撑起身体的力气都没有。
怒气涌上。
他不明白这孩子下午睡好阵子了,为什麽现在还能继续睡这麽熟?
如果是莫玹,只要他稍有动静一定会立刻从沙发上跑来查看,甚至那个拿枪抵着他的头的孩子,背叛前也没在他深夜不舒服时怠慢过。
好不容易,双手恢复了些力气,他在床上挣扎胡乱抓着,想要靠什麽东西撑起身体。深蓝色丝绒床单被抓脱落了一个角,同款刺绣被子滑落地上,缘生看了眼仍没动静的助理,决定明天再清算这笔帐。
他接着又努力了好一阵终於坐起身,只是头仍晕的厉害、胃里的酸涩彷佛也在心口处灼烧。双足踩地好不容易站起,才迈开脚步,双腿却乏力到无法支撑身体。
碰──
成年男子跌倒撞到茶几造成了巨响。
沈睫被声响惊动,可在助眠药物作用下,他的意识只被拉到潜层未完全苏醒。裹在薄毯下的身体动了动,一下子又恢复平静。
忍受剧痛看着助理的反应,缘生气炸了。他也在察觉双腿使不上力时,深吸口气,用尽身上最後一丝能自由运用的力气推倒身旁茶几。
碰──
框啷框啷框啷──
木质茶几倾倒,上面物品散落一地,玻璃杯、摆饰及几个盒子全数掉落。在这阵巨响下,沈睫才张开双眼。
世界朦胧胧,人也处於黑暗中,小助理一时没反应过来身在何处。他脑袋里想的,是病床触感为什麽这麽不同?
「沈睫」
「沈睫」
似曾相似又有点陌生的气音钻入耳朵,沈睫微愣了下。
几秒,他才反应过来这是三少的声音,睡意瞬间褪去。虽然在药物作用下头有点发晕,可他想起报告中提到缘生头疼发作时非常严重,必须靠药物才能缓解。从被子中跳起,沈睫吓的手脚发凉,当看见雇主瘫坐在地上,他吓到心跳简直就像要停止了般。
头疼频繁发作,代表三少脑中承受压迫的情形严重,也代表生命威胁越来越大。
小助理慌了手脚,起身踩踏过地上的浅灰薄毯及深蓝被子,蹲在缘生身旁想将人搀扶回床上,可缘生虚弱的摇着头,只用微弱气音呢喃着「药」。
一会过意,他立刻起身跑到一旁柜子上的药盒翻找,再倒了杯水才回来,用吓到冰凉的双手小心翼翼让缘生服下药物。
「您还好吗?我扶您到床上」
沈睫伴随询问伸出的手,在雇主摇着头拒绝下又收了回来。他想,也许刚吃药现在还很难受,只好先收起水杯,而此时脑袋也突然回放起初醒听见的那些声响,他纳闷着环视四周。这一看,惨不忍睹的床铺及三少身旁翻洒了一地的东西,让他皱紧眉头深深自责。
都是睡前药
如果不是那个导致睡太熟,缘先生也不会自己挣扎着下床
「您稍微休息下,舒服些再扶您上床。」他的声音充满了自责,等到雇主轻点了下头,他才站起身打开淡黄色柔和夜灯,稍微将床铺打理整齐。
小助理再回到三少身旁时,他因疼痛而剧烈的呼吸看起来已经缓和许多,也不再抗拒搀扶。将雇主安置好、盖好被子,沈睫轻手轻脚收拾了茶几及地上洒落物,都整理完才将夜灯关上。
床上的人呼吸已转为熟睡般沉稳,沈睫却不敢再躺回地上。明知道缘生吃过这些强效药物,不睡上几个小时人不会醒,可自责让他选择跪在一旁守着。
黑暗房间内寂静到很可怕,只有床上平稳呼吸声安抚着沈睫的怕黑及慌乱。时间是凌晨四点,他想只要能撑到曙光乍现,恐慌应该就不会发作。惊吓过後一个人保持清醒的深夜,他考虑着往後夜间该如何陪伴雇主?
早上,缘生醒来时,心情糟到了极点。
深夜跌跌撞撞的记忆还在,让平常就有的起床气放大了数倍。
「水」口中药物的残余苦味扩散,他难受的坐起身低喃。正准备喝口水缓过气再辞退小助理,可目光一触及不知跪在床旁多久满脸自责的人,他将到口的怒骂收回。
「我没让你跪」接过水杯,被手心捂热的杯子让缘生轻皱起眉。他猜,小助理大概後半夜都没睡,就捧着杯子候在一旁。
床上人影仰起头饮水,滑入喉间的是微温而非平时的冰凉,他有点迷惘。
「吃过早餐你回房间休息,下午再到书房找我。」决定不再想关於沈睫的事,冷声交代自由时间後,缘生起身直接到浴室漱洗。
小助理脸上挂着苦笑,他有点庆幸没因为在雇主痛苦时睡的太熟而被解雇,同时也很自责怎麽没把人照顾好。
站起身,沈睫带着红透膝盖摇摇晃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