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顾晴所料,王妃不愿意回府,只说她在庵里住得很好,也住习惯了,回到府里反而不自在,所以就不回去了,顾晴有这份心意她就知足了。
她说话时的语气很冷漠,一直垂首敛眉数着手上的念珠,头也不抬,仿佛对着的是个陌生人,而不是亲儿子。也许比陌生人也不如。就是在问及庆国公府一行人遇刺的情况时语气才有少许波动。
“母亲既然觉得这庵里好,那我也不勉强母亲,我会多来陪陪您的。”
顾晴强忍下对着那张和他朝夕相处二十多年,最亲最爱的人的脸时心里那种又酸又涩的感觉,觉得胸口被什么堵着似的,连呼吸也变得沉重。本来他以为自己可以很冷静的,但是眼眶还是一阵阵发热,似乎随时会忍不住滴下泪来。
他低下头,随手拿起一本经书看来起来。
她不是自己的母亲,自己也不是沐顾晴。
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告诫自己,顾晴眼角泪意渐渐消退,他试着认真看那本催眠的经书,但无奈他没有慧根,也没有禅心,根本就看不进去,干脆就走到窗前,靠窗坐下,王妃也不管他,顾晴也不多说什么,一个念经,一个呆坐,看着窗外萧瑟的庭院,闻着袅袅檀香,听着阵阵梵音,顾晴的心境似乎也慢慢沉静了下来,就这样坐着发了一整个下午呆,也许中间他还睡觉了而不自知,直到傍晚他才向王妃告别。
从慈云庵里出来时,已经是日薄西山了,他派出去下令查探刺客来历的亲兵也赶过来覆命,说是刺客来历已经被查了出来。
王府,国公府,加上济州府衙,三方联合办事效率还不错。
正如顾晴所担忧的那样,那些刺客是敌国派出的死士,姚靖书和南隅交战多年,打得南隅节节败退,不得已称臣求和,送上大批珍宝美人,两朝交好的国书都互换了,南疆刚过了几个月太平日子,现在南隅却派人刺杀姚靖书,看来求和不过是苦rou计加缓兵计,姚靖书以为南疆已经平定所以告假,南隅就派人在他的家乡刺杀他,足可见南隅对他的忌惮。难道他们以为只要杀了姚靖书,南隅就可以所向披靡?反正这千里送人头刺杀敌军首领的saoCao作他书上电视里都没见过。但也可能南隅原本是诚心求和的,这几个月发生了什么变故让他们改变了主意决定要除掉姚靖书。
既然刺客来历已经查清,一直隐藏在城里多年的南隅jian细也被揪出,眼下南疆那边战火就算没有重燃也差不多了,姚靖书是要过中秋再动身回南疆主持大局还是连夜出发都不关都不关自己的事,如果他迂腐一点,等朝延接到战报再下旨召他上阵,中间浪费的时间应该够南隅吃下南疆几个城,但估计这么迂腐的话应该没那个本事让南隅忌惮至此。
所以就跟自己猜测的一样,姚靖书和徐芊茹的那杯喜酒近期内是没那么容易喝得上了。不过姚靖书如果来个阵前成婚轰动一把倒另说。
下到山脚,天已经黑了,杜衡就问顾晴要是要到城外的别院暂住一宿,明天早晨再回城。顾晴没什么意见,于是一行人就折向王府别院。
别院一直有人打理,所以就算他们没有提前通知,到了那里也并不仓促,二十多个亲兵加八个侍卫,加上别院原本就有的人手,值夜很快安排好,当然这些并不用顾晴Cao心,他是主子,吃饱了睡就行。
等到了主院进了房,顾晴发现房里的布置有些眼熟,略一回想,脸色有些不大好看了,因为他已经认出,这是他穿越过来时的那个房间,换而言之,真正的沐顾晴就是在这张床上被柳飞白Cao死的,他也是在这个房间被柳飞白逮着满屋子飞来飞去折腾了个够本。
这个房子留给顾晴的回忆并不美好。虽然他在宜阳和柳飞白算是和jian,但并不代表他对之前的事就能毫无芥蒂。
和他打过炮的是失去记忆被他的身体吸引的柳飞白,并不是原来那个亦正亦邪的柳飞白,估计柳飞白恢复记忆想起跟自己的荒唐一幕会更加讨厌自己。
不过没关系,他也不想和柳飞白再有任何瓜葛。
顾晴叫来管事换了房间,换到了沐念景的院子,管事的虽然奇怪他为什么不睡一直以来睡开的房子,但顾晴是主子,他说什么他们都得听着。
浴桶抬上来了,热水满上了,顾晴摒退了要服侍他洗澡的下人,自己宽衣解带,迈入浴桶,让热水洗去满身的汗水和疲惫。爬了半天山,他可是累得很了,没累趴完全归功于他这段日子来的勤修苦练,要不然凭沐顾晴那小身板,真的得用爬的才能上山了。
泡在浴桶里,顾晴放空思绪,说是吃饱喝足不宜泡澡,对身体不好。但那又怎样,舒服就好!他可是有长命百岁光环的。
虽然他什么都不愿想,但也许是因为重回这个改变他一生命运的故地,一幕幕情景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闪现,和柳飞白的初次不愉快的见面,一脸木然动不动就跪下说“属下僭越”的季越,看似忠厚实则闷sao的便宜大哥还有跟他最亲的人长着一样的脸却只差没把厌恶写在脸上的王妃
思绪渐渐远离,顾晴泡得昏昏欲睡,但冷不防一声异常的声响让他倏地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