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缝里挤出一句,“你这个疯子。”
江沐闻声顿了一下,抬起头看着李言眨了两下眼,仿佛这些事都与他无关。随后又继续手里的动作若无其事地说道:“哥哥还教过这个疯子做风筝呢。”说着将做了一半的风筝递到李言眼前问道:“哥哥看这样做对不对。”
李言一把甩掉眼前的风筝,一眼都不想看他。江沐走过去捡起风筝,凑过来捏起李言的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晚上御膳房会做几样江南菜,我再命人送来。”
说完放开李言,转身走向房门。李言在身后说道:“既然坐上了这个位子,那就坐好了,莫要让天下人责骂你。”江沐立在原地听着,没有回过头,只是冷笑一声,拂袖离去。
李言闭着眼靠着床,每每想起心里的人就涌上来一阵酸楚,眼眶也是酸的,身体的每一处每一个毛孔都是酸。只能默默地问自己,先生什么时候会回来。
祁吞并芜三年后,大举进攻东南东北部落。之前留守在那的祁兵里应外合前后夹击,一举消灭部落残余,收复所有分割出去的领土。芜国遗民老三因勾结前朝叛党,下令处斩。
五日后,东南东北的部落首领押解回京,江沐下令斩首示众,西北等其他地方的部落首领就关进大牢。
世人皆以为,这位祁皇为一统江山完成雄图霸业斩杀部落首领,以免后患无穷,不过也只是世人以为。
十年思量,两岸茫茫。苏瑜拼着一口气用最短的时间熬过十方炼狱,从无间出来后直接去了朱楼。
这日,李言坐在桌前画着苏瑜的画像聊以慰藉,先生的样子早就刻在脑子里刻在心里。突然房门被人推开,李言抬头望过去,是苏瑜!
李言赶紧扔下手中笔起身冲过去抱住他喊道:“先生!”
欣喜过望的声音带着一分颤抖,苏瑜抬起手摸着李言的头紧紧地搂着他,随即闷哼一声,吐出一口血两眼一黑倒在他怀里。
李言搂着苏瑜将他放在床上,摸着他的眉毛,摸着他的鼻子,摸着他的嘴巴,摸着他的脸颊。
先生去了哪里,方才为何吐血又为何晕倒,为何衣服上都是血迹。李言似乎又想起什么,摸着苏瑜的胸膛。按理说先生是不会受伤的更不会留疤痕,为何胸口上有一道两寸长的伤疤,看起来很是狰狞。之前问起,先生总是支支吾吾糊弄,他以为有什么难言之隐就没有追问,如今先生消失这些年会不会与之有关。
千千万万的疑惑,千千万万的欣喜,千千万万的委屈,千千万万的思念俱涌上心头。
李言想着,等先生醒了一定要问清楚。
第60章 婚帖
直至日暮,苏瑜才缓缓睁开眼挣扎着起身。李言忙将他扶起来,认真地看着他,鼻子酸酸的,眼睛酸酸的。方才还想着等苏瑜醒了要询问的,眼下看着他的脸,所有的思绪都抛之脑后。
苏瑜伸出手想摸摸李言的脸,李言猛地扑进他怀里放声大哭。他的冷静他的泰然自若他的沉着所有的保护层悉数脱落,此刻在苏瑜怀里,他只像一个终于找回了珍宝的小孩,得之我幸。
苏瑜摸着他的头,李言边哭边说:“先生,对不起,我把你弄丢了。芜国覆灭,我本该以死谢罪。可我不想死,我舍不得,我还想再见见你,哪怕只见你一眼再让我即刻去死我也无憾了。”
苏瑜搂着他附耳轻声说:“胡说,谁准你死了。”
李言继续搂着他大哭,鼻涕眼泪全蹭在苏瑜衣服上,苏瑜嗅着他的脖颈,轻吻着他的发间。
李言稍稍缓过来,放开苏瑜,看着他问道:“先生去了哪?”
苏瑜低着头,犹豫了一会儿说:“无间。”
“为何?”
“神仙不可干涉人间之事,如若犯禁需受炼狱之苦。”
李言看着苏瑜想着这些年来他一直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受苦受罚,心中就一阵酸楚心疼。
苏瑜伸出手用指腹摩挲着李言的脸颊,轻声说:“无妨,为你我甘愿。”
李言握着他的手贴着自己的脸蹭蹭,继续问:“那先生胸口处的伤疤呢?”
苏瑜下意识地缩回手,大脑在搜索词汇想着该怎么蒙混过关。
李言拉住他往回缩的手继续贴着脸,郑重说道:“不许瞒我。”
苏瑜低着头想了一会,眼神无处安放,“你被炸伤那次性命攸关,我的神骨可以治好你。”
李言脑袋里自动想象苏瑜用刀子割开胸膛剜骨的场景,心又紧紧地揪着。握住苏瑜的手加重了几分力气,小声呢喃:“先生…”
疏尔,苏瑜抬起头,看着李言的眼睛,郑重说道:“神骨是自出生就有,无法选择,也不算什么。只你是我心头肋,是我选好的。我一身无忧无痛无喜无欢,唯有你在我心头,我才知喜怒和哀乐,唯有你才是我的欢喜。”
李言将苏瑜的话一遍一遍在心里回想,一个字一个字地琢磨。心里像打翻了数坛蜜罐,低着头笑着。转眼一想又抬起头问:“先生可还有其他事没有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