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唐景人的发梢吹到她的手背上,痒痒的,就像真的碰到了他一般。
“找个房间让你睡觉会不会好点?”唐景人有些懊恼自己考虑不周,“早就该这样的。”
“不不不。”杜若连连摇头。这么宝贵的时刻,她怎么舍得用来睡觉?
“对面有间旅馆。”他指的是对面那间“银月湾”,这名字有些瘆人,“你平时这个时候都应该睡着了吧?走吧。”
他站起来重新捡起雨伞,先行走进雨中回头说:“走吧。”
好像是在打发她。
她塑像一般坐着不肯动。
“怎么了?”他把手插|进口袋里,等她反应。
近乎执拗般,杜若就是坐着不动。她觉得是时候了,给穿到这个陌生时代的自己一个交代,究竟该如何走下去,不然,接下来的日子会满是煎熬。
“Hale……”她艰难地从牙缝中挤出一字一句,“嗯,我可以这样叫你么?”
唐景人保持着一边肩膀搭着伞柄,一只手插裤袋的姿势,雨势不小,滴滴答答的,其实他不是很听得清楚三米开外的女孩子正喃喃说些什么。
但是她说什么都不好拒绝的。
她穿着暖色的连帽针织大衣,宽松又垂坠的V领小衫露着她的锁骨,锁骨上是蕾丝状的包金钻石锁骨链。高腰裤扎着纤细的腰,九分裤下露出雪色的脚踝。几乎没有妆的脸,褪色的橘色口红,她还是那么奇怪,无论是品味,还是神态。她有点像他的妈妈,温温婉婉的外表,却把他带去看西方华丽摇滚乐队的演出,在他耳边歇斯底里地喊叫、流泪。
他会想起自己的少年时,是怎么被启蒙,无论是音乐,还是欲望。
一切仿佛回到了那个欲启又未启的时候,懵懵懂懂,全都是新的,未知的,刺激的。
“我常常想,我能一直……嗯,我是说……”话到嘴边,就是无法组织成最让人满意的语句,她咬着唇,几乎是带着哭腔,“如果我说我想一直都能在你身边,无论以何种身份……嗯,无论是乐迷,还是朋友,或者是熟人?某个交集者?我不知道,我是说,如果我需要一个身份,你会给我什么身份?”
空气仿佛凝结。
对面站着的,是电话号码都不肯给的男子。
如果结果还是拒绝,她是不是该从此躲起来?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就当机会不曾有过,就当自己不是知情者,也没有所谓责任而言。
还是应该越挫越勇,不断追求?
好吧,就算是不断追求,也不是什么坏事。
她忽然想通了。
追就追吧。
醒悟得有些晚的她,发现自己已经把氛围弄得极为尴尬。
“呵,我都在说什么啊?”她连忙打圆场说,“我好像说了什么厚颜无耻的话?嗯……就当什么都没听到吧。我其实就是想说些暖心的话,例如很感谢你陪我,以后你要人陪的时候尽管找我……之类的。”
唐景人却懵了,皱起眉头说:“你究竟……搞什么?我不懂。”
带着气音和鼻音,无奈的笑语。
杜若也不懂,她竟然说不出一句“我喜欢你”。
9年后有千千万万的人为他的死哭晕在路上,而那年,她还没出生。
她哪里有资格说这些。
她像收到了责备,低下头认错一般,不说话。
她也想搞懂。
沉默了一阵,他说:“那你还想去睡觉吗?”
看一眼腕表,三点半。
“好吧。”她仿佛耗尽了最后一口气,蔫蔫地说,“我去。”
说罢,无Jing打采地爬起来,重新走入他的伞里。距离从三米缩短为20厘米,红伞下两个人的脸都是夕阳的颜色。又重新跌入那幽幽深潭里,杜若都快要屏住呼吸了。
在旅馆前台登记身份证时,前台小姐时不时瞄唐景人一眼。听说他不入住,明显就是松了一口气。眼看他们去搭电梯,而电梯前正有几个穿着比较商务的男人也等着电梯。她连忙说:“电梯坏了,你们走楼梯吧。”
走楼梯?钥匙上贴着“602”。
两个人气喘吁吁地蹬上六楼,唐景人说,电梯没有坏,只不过那小姐不想让他坐。
“那你不生气。”杜若站在楼梯口喘着气说。
“他们把我当傻子看,我很清楚。”他舔舔尖牙说,“我可以把一切都砸了。”
他当然可以,他砸东西砸人的事还少吗?
杜若苦笑着摇摇头。
“可是你就是傻子啊。”她把门打开,嘴巴不知不觉变得放肆起来。瞄了一眼干干净净的房间,说,还不错。
这个醉人的夜晚,到现在算是结束了。她强忍着低落感,站在门口冲他笑笑。
“祝你能睡个好觉。”他站在门外说。
“嗯,谢谢。”她点头。她不确定,究竟能不能睡着。
“晚安。”他后退一步。
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