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青峰进来便笑道:“老师,您这是要搬家啊?”
“哎,可比搬家还要乱。”魏池来京城快十年了,收集的各类典籍越来越多,渐渐塞满了整个正院的书房,现在想要挪个空地都不大容易了。
“老师竟然还要看医书。”卫青峰拿起一本。
“其实我都看不懂,”魏池不好意思的笑道:“有个故友Jing通医术,我就好奇,跟着看了点,结果不过是死记硬背,完全不通啊。”
卫青峰也不懂,就把那本书放回原位了,在一旁等着。
“你看看有没有你想看的,我这里书多,你随意借。”魏池是翰林院出来的,对藏书是很有研究的,而卫青峰就差远了,他家境平寒,举人出身,除了常见的典籍,并没有太多机会接触这么多书。
“都说书非借不能读,学生就不客气了。”卫青峰也跨到书堆里面来。
几个人翻翻捡捡,顺便聊着,过了不一会儿便又有人通报,说是胡杨林来了。这可能是立朝以来最受文臣武将待见的锦衣卫指挥使了,卫青峰听到他名字的时候竟然还友好的笑了笑。
魏池“挣扎”着从书海中趟了出来:“哟,难得一天休,你不回家看看反来看我啊?”
胡杨林却像有心事的样子,欲言又止:“你们在搬书?”
卫青峰认识胡杨林:“胡大人手上拿的什么书?”
魏池拿过来一看:“?你怎么会有这本书?”
“啊,”胡杨林思考着措辞:“和你同续这本书的作者叫我带给你的,她说她那部分写好了,但这本书她不要了所以让我带给你,说你喜欢就收着,不喜欢就送人吧。”
魏池面露尴尬,显然是听出了弦外之音,碍于卫青峰又不好名言,便把书放到了一边。正准备换个话题,陈虎却在角落里找到了一本书:“大人,大人,这里也有本这样的书,您瞧瞧?”
“放到一起吧。”魏池把书递了过去,并没有看:“放到书架里面。”
“这是杂记?”卫青峰还有点好奇。
“不算杂记,是志怪。”魏池怕他要借。
“学生还真没看过,老师能不能大方一借?”
胡杨林却抢先了一步:“其实我也好奇,要不先借我看看?”
胡杨林虽然不是大字不识的人,但是基本上除了他小时候必须被逼着读的课本,他对其它书还是一概没有兴趣的。这下魏池就更明白其中意义了,便说:“你难得感兴趣,先给你吧,青峰你哪有空看杂记,还是先看看这本的好。”说着,拿了一本放到他手里。卫青峰低头一看,却是朱世杰的,不由得面露难色。
“你先拿首卷去看,这些都是有术有草的,不要以为程朱理学要琢磨,这些书远比杂记要好得多。”说着说着魏池就认真了,拿着书给他讲解起来:“这些书往后都会搬到我那个小书房去,你要借就来,我不在家你就让益清帮你拿,看了咱们可以多多探讨。”
卫青峰一个头变两个大,抱着一沓书先回去了。胡杨林以为这是魏池的调兵之计,却不想这个书呆子早忘了的事情,手上拿了一本:“你要不要看看?”
胡杨林翻了一页就还给他了:“把我拿的那本书拿过来。”
魏池这才想起来,赶紧把已经收上书架的拿了过来:“出了什么事了?”
“咳,”胡杨林引着魏池到院子里来才言简意赅的把事情说了:“公主却是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她说这是她一厢情愿,怨不得你,这本书她随意写了个结尾,还给你,这件事就作罢吧。”
魏池陷入了沉默,她没想到自己的许多无心之举牵扯出了这样的情债,但感念陈玉祥为人,甚至有点佩服起她当断则断的气魄来。
胡杨林注视着魏池的脸,看不出他有任何表情,心中突然平添了一丝落寞:“你可对公主有过一丝情谊?”
魏池摇摇头。
胡杨林叹了一口气:“抛去别的不谈,我可没有打趣你的意思,你先别急着生气,我只是好奇问一句——你,你对她一刻心都没有动过么?”
毕竟你们经历了这样多,这不是戏文上的一见钟情、墙头马上,你当真就丝毫没有动过心?
魏池这次没有生气,认真的想了想才说:“没有,真的没有。”
胡杨林苦笑:“公主比起戚夫人,究竟是差在哪里啊?她竟没有一处能够入你的眼?”
“这不是差或好的问题,”魏池面露难堪:“其实我是个性情古怪之人,难以遇到个真正对口的人。比如,比如王将军,其实他对我真的颇有用心,但是不知怎的,我就是对他心存畏惧。公主殿下能够权衡我的处境,委屈自己保全我的家庭,这份胸怀大爱,我自愧比之不如,或者说给戚媛听,她也做不到这个地步,但是,但是,我对公主真的就是心存敬意,从未有过其他的想法。即便是抛开忠贞和承诺,我想我还是如此吧。”魏池沉默了许久:“请帮我向公主转达一句话,就说我确实对不起她。”
胡杨林摇摇头:“我想她不需要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