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痕不接茬了,他再不表态就未免太奇怪,于是卫儿凌叹了口气,无奈道:
“反正我们一路上这么小心翼翼,几天来都相安无事,这一时半会儿的应该还算安全,让她们跟着也无妨。”
女人们面色一喜,相视展颜,卫儿凌神色一肃又道,
“不过我得把丑话说在前头,咱也不瞒几位姑娘,我等四人正被一群势力颇大的仇家追杀,一路乔装改扮换车换道行来可谓步步为营,就怕留下太多踪迹被敌人轻易顺藤找来大肆袭击,而人要一多留下的痕迹自然就会跟着多,路程虽短但事有万一,万一被敌人发现了行踪,三位姑娘极有可能受到牵连,到时恐怕真如方才雷痕所说再顾不上三人,如此尔等还要毅然跟随么?”
其实卫儿凌说得有些言过其实。原先nai妈和柳燕儿没来的时候,因为对方知道他们一行只有两个人,目标明显,即使后来更改了行进路线被袭的次数依旧颇多,后来两个女人被秘密护送到他们这儿成了四人行反而掩人耳目了,被袭的几率明显降低,如今再多上三个又有何妨?乔装一下上官道都没问题了。
啊,只能说卫儿凌捉弄人的心思又泛滥了。
知之甚笃的雷痕啐了一口。
果然三个女人好不容易红润些的脸色又白了几分,nai妈神色不定,连原本有蔑视雷痕见死不救无心薄情之意的柳燕儿都显然微犹豫起来。
卫儿凌表情肃穆,却冷眼看在心里,人啊,多么微妙的生物!她们不知道自己被追杀么?知道。但即使知道她们还是很坚持把祸患留下,因为同情和侥幸多过对危险的认知。而一旦有人重申,把厉害清清楚楚地摆在她们眼前一遍两遍,她们对危险的认知扩大了于是又重新支起天秤变得犹豫不决,什么于心不安什么为不为难原先的笃定和坚持像放屁一样。倒还不如雷痕这个山贼,冷漠是冷漠,但这股直率果决有利更有力的决断反而让卫儿凌觉得中意。
二选一,你是选一开始就干脆被人否定到底,还是选原本被人高价肯定而后拖拖拉拉地变成极度否定?卫儿凌的性子当然宁肯选前者。
一件小事可现人心啊,追根揭底,两个都是自私鬼偏执狂。
“不要想了,给你们想来想去咱们早到下一个村镇了。”也就那么心思一转的间断,卫儿凌替众人做了最终决定,转身策马前行,
“我卫儿凌这点自负还是有的。”
雷痕随之一夹马肚催马行进,边凉凉地发出啧啧怪声以示嘲讽。
卫儿凌却把胸脯一挺,背着众人唯独雷痕看见其神情得意完全不以为杵。
雷痕冰冷横过去一眼,嘴边却擒着笑。
一路上很久没人说话。卫儿凌安抚了几句把两个女人换上了男装改上官道之后才渐见好转。
虽说是相邻的村镇那也离着有好长一段路,天黑前是赶不到了,几人运气又不太好,没遇见一处能借宿的农家,于是靠林露宿。
穿着男装的矮个女子名唤甜甜,长得小巧圆润又是张娃娃脸确实挺甜,却是三人里最年长的那个,性子也大大咧咧小子似的,和香莲、春妮二人是邻里感情很好的姐妹,出事的时候三人正划着木盆在荷田里摘莲子才让她们有机会逃出来。见村子遇难也就是这个小小的女人果断地拉着二人跑进林子,遇着的时候就属她稍为镇静,两个同伴都吓得瘫软在地哭得说不出只言片语她还能呼救能勉强站立看他们手刃仇人,所以雷痕对她的印象还不坏,她主动提出要跟他去捡柴火他也没有反对——他一向很看得起坚强的女人。
一条麻花绑在脑后头上没有一点装饰品,挽着袖子裤脚似要下地农作的村女走在穿着粗布但气息难掩高傲彪炳的雷痕身边竟没有一点不协调。甜甜这个小女人,五官平凡肤色黝黑好在健康亮泽,算不得佳丽可也别有一番美感,而且大难过后没有一头沉浸在亲人罹难的悲痛中不能自拔,大大方方的微笑时不时挂在脸上生气勃勃相当有亲和力,刚好和雷痕的冷漠互补,即使个头矮得只及雷痕的胸口那也只让她更显得娇小而已,雷痕对她的态度还有些特别,于是二人不知道的地方乱飘起了些不小的暧昧。
猎了两只山鸡一只野兔回来的卫儿凌刻意挨着柳燕儿坐下小歇,柳燕儿身体前倾拨弄拨弄火堆,坐回来的时候很微妙地稍稍和贴身的卫儿凌拉开了些距离。
你以前可挨我挨得恨不得坐我怀里呢,这就受不了了?卫儿凌喝口水心里边想。
“香莲姐,你说那位大哥是不是喜欢上咱们甜甜姐了?”坐得不远的小妮子忍不住好奇小小声喃喃道,
“刚才甜甜姐说要跟去捡柴火我还以为他会生气嫌姐姐碍事,没想到他居然一点没反对,回来的时候姐姐被绊倒还扶了她一把,手好巧不巧居然搂在姐姐腰上!你说他没点心思我都不信,而且我看他们也挺般配。”喃喃似的悄悄话被火焰的呼啸声碳火的噼啪声掩得更小,几不可辨。
“妮子你可别瞎说!要是惹得你姐姐难堪小心她拿竹条子抽你!”
“哼,我才不怕呢!姐那么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