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手里,说了个无伤大雅的谎:“工作人员说爸爸要戴着帽子。”
“那边有一个人好像没有戴。”顾清指了一下。
“他们家的妈妈戴了。”
顾清没有再追究里昂说的这些胡话,将帽子戴在头上,慢慢地沿着草坪中间的路往湖边走。里昂一直在他身旁照看着,让那些滑板小子离他爸爸远一点。他警惕地看着周围,监察范围越来越广,然后在稍远处的缓坡上看到了非常熟悉的身影——
红头发的高个,人群中的焦点,达西。
不只是脸盲症患者达西,还有苏珊娜、诺娜以及明月。他们好像也是带诺娜来参加这个亲子日活动的,一只象征着参与活动的粉色气球系在诺娜推车的把手上,随风飘动着。明明才只是八点多,里昂就被太阳晒出了一身汗。他拉了一下顾清的袖子,然后向碰不到他们的地方走。
“不是喂鹅?”顾清问他。
“我看那边的比较肥。”
一番“惊险”后,两个人终于抵达了湖边,里昂选了一棵粗矮的柳树,然后和顾清一起藏在树下面的椅子上。这边的鹅很少,只有两只,其中一只好像还在打瞌睡。里昂看了看手里的面包,觉得逼鹅吃早饭好像有点不够人性化。
他打开面包,自己吃了起来。刚吃了两口,顾清修长的手从旁边伸过来,坚定地撕了一小块。
“啊啊,那是喂鹅的面包,不要吃!”里昂非常着急。
顾清已经咽下去了。他笑着看了眼里昂:“只是个普通的面包。”
“普通的玉米面包,”里昂快速地又吃了几口,警告道,“你不要再来吃啊!”
“鹅在看你。”顾清点了他额头一下。
醒着的那只果然在看他,豆一样的眼睛散发着不知道是痴呆还是惊呆的光。里昂觉得自己刚才好像误会它了,它好像有点想吃早饭。面包只剩了一点点,里昂也没撕,直接扔给了它,它叼起来边吃边划水走了。
两个人面前只剩下一只睡懒觉的鹅,明明一天刚刚开始,里昂却觉得筋疲力尽。顾清从包里拿出那本侦探书开始看,里昂将书包卷一卷做了个枕头,然后横在顾清脚前面望天。天上没什么云,远处雪山那边有点,可能下午又要下雨吧。他转头看看顾清,然后转头看看鹅,来回几次,顾清将头上的帽子摘掉,盖在他脸上。
里昂躺平不动了,阳光透过帽子上的网,像拉了一层纱帘一样。他伸手攥住顾清的裤腿,迷迷糊糊地要睡着。
这样的生活也不错,只要和他呆在一起,怎样都觉得不错。
“顾教授?里昂!”里昂将睡没睡的时候,听到苏珊娜远远地喊。
里昂一个打挺站了起来,看到绕着湖散步的一家三口并明月欢快地向他走过来。他深深地觉得自己今天的运气好像不怎么样。地球是圆的,湖也是圆的,只要有一方不动,总要相遇的。
物理都白学了。
顾清也合上书看向苏珊娜他们的方向。穿着淡黄色短裤的苏珊娜扯了下达西,两个人推着诺娜快速地走了过来,明月在推车后面露出半个头盖。他反复想怎么想顾清解释他们一家没有出门的事,但那几个人都快走到他们旁边了,顾清也没有问他。
“明天假期就要结束了。”顾清忽然对他说。
“嗯。”里昂应了一声。
假期总要结束的,能有假期都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好运气。
“去玩吧。”顾清对他说:“记得击剑课。”
里昂点点头,快速向推车跑过去,然后抱出了自己的妹妹。几天不见小女孩学会微笑了,是个很聪明的小婴儿。
“我老早就看着那两个人像你们,”苏珊娜兴奋地说,“顾教授剪了头发,更加没人靠近他了,公园那么多人,只有你们两个身边没有人。”
里昂回头去看顾清,他还在那棵树下面坐着,手里的侦探书翻得奇快。里昂感觉有点骄傲,这样的人,是他的爸爸。
晚上顾清还是和里昂住在一起。因为是最后一晚,里昂在地铺上直挺挺躺着睡不着,他胡思乱想了很久,还是将手机摸出来听音乐。手机里还是那首Viva La Vida,里昂闭着眼睛听,脑海里浮现出早上顾清摆弄蘑菇闹钟的样子。那个东西对他来说像一个玩具一样,对里昂来说,却是一个不了解的存在,他和那个蘑菇头在一个屋子里呆了七八年,经常拍打它,他却不知道它还能有这么多变化。
那个时候,里昂感觉到尴尬和挫败。他太久没有和顾清横向对比了,以至于他忘记了自己和他之间的差距到底有多么大。
他这几天晚上其实都有点睡不着。开始是担心顾清的身体,后来又开始舍不得这个假期,每天都想把一天发生的事情好好回味一遍。就像现在一样,明明早上很尴尬,他还是控制不住地想,之后的一天都很好,一起喂鹅,一起去击剑课,一起晚餐。
“睡觉了,明天凯瑟琳回来你还有功课要做。”不知道听了多少遍音乐之后,顾清对他说。
他已经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