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不是生你的气，姐姐是觉得累了。”
文真抓她衣襟的手紧了紧，声音低低的道：“可你曾经丢下过我。我好害怕。”
赵凌伸手抚摸她的头发道：“不要害怕。你让我感到很无措，姐姐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你感觉好一些。”
文真安静乖巧的趴在她怀里就像是一只温柔的猫，细声开口道：“我想我也不是要惹你……”
赵凌淡淡一笑道：“那是什么？”
文真抱紧了她道：“我大概只是想证明。不论我做错什么，你都会原谅我。这个世界上，你还在乎我，你是站在我这边的。我惹了什么祸，你都还在。我还有你，我不是一无所有的。”
“傻瓜，你还没有长大对不对？”赵凌也将她抱紧了道：“不要用这种方式证明好不好？姐姐只是个普通人，姐姐说不定那一天就受不了了。”
文真点点头道：“我多想回到小时候，回到我娘还活着她还没有疯的时候，回到你陪我玩的时候，你拉着我，带我去御花园里捉蝴蝶，我不小心掉进太ye湖里，你跳下来救我。”她说到一半的时候咯咯笑道：“你怎么那么傻你，你忘记自己你自己根本不会游泳吗？结果我自己游上去了，你反倒沉了。要不是有小太监路过，你就淹死了。”
赵凌也笑了道：“你喊姐姐救我，姐姐救我，我当然要跳下去了。我以为那个地方水很浅，没想到那么深。搞的我现在还怕水，再学不会游泳了。”
文真笑了，抱着她开始有了一些真心的欢喜，回忆着童年的事，然后才低声凑在赵凌耳朵边道：“后来你为什么就丢下我了？”
后来……
“为什么姐姐要丢下真儿……”
她的声音很低，有些细，吹在耳边像是风。
黑夜之中，天地里风和浪的声音交错着，记忆的洪流在脑中涌动。
“你要是不这样，我就不会恨你，你保护我，我就不会那么痛苦……我也许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我好像一个怪物……除了耍心机去争取来的，我什么也不相信，就连你爱我，我也是用尽手段夺来的，我怕……”她喃喃的说着，似乎失去了力气。
赵凌抱着她，只觉得她好轻，像一片羽毛，像一个孩童。那种重量完全不是一个成年人的。
到底是为什么呢？
喉咙动了动，赵凌闭上眼又睁开缓缓开口道：“你落水那个事儿以后，有一天，凤扬太皇太后找到了我，她很严厉的警告了我，当我的面说了很多。她不喜欢我，她也不想你来找我。如果我不听话，她就要去告诉我父皇说我哥哥没有管好我，要责罚他和我……她说你是个好孩子，她不希望你像我一样有娘生没娘教的，她想你一直好下去，她很喜欢你，她不希望你和我在一起……”
空旷古朴的大殿里，昏暗的光线，严厉的恐吓，年老的嬷嬷揪着自己的头发，一路拖着自己，把自己扔在一条长凳上，藤条的鞭子，一下一下，打在身上，腿上……
哥哥来了，护着自己，哥哥也被打了。她们打的很狠，不要命一般。
后来哥哥求情，自己才被带回去。整整一个半月不能下床走路……
伸手捂住了额头，那么无力，那些柔弱的过往。是她所不愿意想起的。应该被忘记的。
“姐……”
黑夜里文真撑起了身子茫然无助看着她不够分明的脸，她捂着额头对着自己嘴巴喃喃道：“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姐姐那时候也才十岁，姐姐以为是为你好。姐姐没想过你会受苦……”
“姐……”文真捂住了嘴巴。
她想过很多答案，却没想到是这一个。
她想了很久，久到许多年都过去了。
原来只是这样……
“真儿，真的对不起。姐姐应该再勇敢一些，可姐姐也太小了，姐姐害怕了……姐姐也真的好害怕……”赵凌一边说一边掉眼泪，伸手抱住文真只是说着对不起。
文真的脸上眼泪也掉下来了，呜呜的哭泣起来，像个孩子。
她想大喊，想大叫，想夺回那些时光，想夺回那个自己，不是现在这样的一个怪物……
“姐你别哭，你没有对不起我。你没有……是我恨错了你……”文真一边哭一边捧着赵凌的脸给她擦眼泪。
赵凌摇头把她抱住道：“真儿对不起。姐姐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你把姐姐想的太好了。可姐姐不是那样。姐姐心里也好害怕，姐姐根本没你想的勇敢，姐姐比你更害怕……”
“姐……真儿都懂了。你别难过。我再不那样折磨你了。其实是我错了……”文真也紧紧抱着她跟她道歉。
两个人在悬崖上，黑暗中，海浪声里抱在一起。
有关年幼的记忆，欢乐，伤害，痛苦，恐惧，所有的一切在无边无际的天海中，在关于对生存，对美好的渴望里，搅拌在一起，在心里涌动喷薄。
为了活下去。
我们到底经历了多少各自的不幸？
没有人想再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