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走,我求你了,你别离开我。我……我已经很努力了,但是我知道,我们可能……不是,我是说……」
谢常欢这边慌乱的请求还没讲完,就被温浮祝又轻轻推开了。
「老温……你别……你别这么对我……」
你别说回去就要回去了……
十多年了,十多年他觉得自己简直可以不叫谢常欢叫温常欢了,自己的性子简直也从当初烂醉如泥嗜酒成性的一个人,为他做了多少改变,就是希望自己能甩脱所有以往的干系,干干净净的站到他面前去。
原来从一开始,我们就不能相匹配。
你永远是云雾缭绕的终南山上仙竹一棵,我是云海山下虔诚的跪拜者一个。
永远……也不能亲手去触摸。
也倒是。
自己若是能刺杀江墨就好了。
若是能刺杀当今圣上也好了。
隗昇若是没了,你又算得了甚么,你是不是就能跟着我了……
「所以你能接受我这个身份吗?」温浮祝轻声的问出了口。
他推开谢常欢,就是要看到他的表情。
看到他眼里的真诚。
赌一把吧,在不想失去常欢的情况下,又想要保住苏衍的安危……兴许也是自己吓唬自己呢,顾生就是好的,就是不会对隗昇有害的,指不定便是自己多虑了。
谢常欢此刻有些麻木,也有些失控,我接受你这个身份,我怎么不接受。
从十多年前我喜欢上了你的时候,我就早把自己的人格尊严统统都抛弃了,我还要怎么去接受。
想着想着便不由得有些难过,谢常欢轻微摇了摇头,「你要和他走就走吧,不必这时候还再来羞辱我了。我是谁啊,江湖上出了名的下三滥,你们羽鸦多少次想抓我都没抓的着,曾经也有暗地里不少回去骂我用下三滥的法子整治他们的吧。」
谢常欢笑了起来,忍着身上的痛将温浮祝往床下推,「你赶紧和他滚吧,滚出老子的视线。」
笑着笑着又眼眶红了,谢常欢看着定定站在他床前,面容冷的像是另外一个人的温浮祝,轻声道,「我求你了,出去吧,给我点尊严。这么多年了,你是不是把我当猴子一样耍呢。你需要我这种货色吗?」
你纸烟里有多少你玩弄不倦的人?一个接一个的,花样层出不穷吧。
温浮祝倒没想到谢常欢还担心他和江墨有甚么苟且事呢,看着他现在小孩子一样的反应,既想笑又想揍他。
他今早跟江墨商量了一件事,於是他便过来想问问看谢常欢的态度。
没想到这人,这人竟然以为自己这么多年来是戏耍他的。
真是笑话,自己像是那么闲的人么,十多年了养条狗都比你省心呢!
此刻倒也不着恼,只淡定的冷笑了一声,揣着袖子往房间门口慢踱,声音也冷冷清清,「那好吧,你既然让我滚我便滚了,原本还和江墨商量了,让他先回宫,把苏衍送出来,让他来找我,我在这儿陪着你养小半月的伤,那时候苏衍也合该着赶来了,我就带着他陪你南下,当然了,我告诉你我的身份这些事,便是让你到时候替我护住苏衍。既然你不接受,你就留在这儿自生自灭吧。我和江墨一起启程往回处赶了。我倒也不怕你把我身份抖落出去,反正隗昇那深宫大院,我倒欢迎你们这样的杀手来给我练飞镖、给苏衍练警醒。」
谢常欢愣了愣,觉得自己刚才好像没听懂。
「温浮祝,你说甚么?」
「走了。」
「老温!」
谢常欢急的也来不及穿衣服就往床下跳,没想到早上刚起来还带着点宿醉,没太站得稳,一下子摔地上又挫到了胸腔前,疼的半天没起的来。
正当他以为他错失了最后一次挽留的机会,老温已经走了的时候,眼前又有一双靴子在晃。
温浮祝心情蛮好的拍了拍他的头,「夏天热,地上凉,挺舒服的,好生趴着吧。」
谢常欢赶忙一手拽住他二度起身离去的脚,死死扒住,语气也急,「你还不快扶我一下!」
「当今圣上都未曾敢用这个语气跟我说过话。」
「温浮祝,你!我,我……我就这么对你怎么了!你就是我的老温,我他妈管你是谁!扶老子起来!」
温浮祝笑,这便对了,他若是因了这层身份对自己有所顾忌,那自己也会觉得难为情。
此刻瞧见谢常欢这个反应,也放了点心,这才佯装大发善心的将他拉了起来,尔后想也没想就又是打横一抱,直接跨出了院门。
谢常欢此刻肺腑俱疼,还被他吓得心肝也颤,此刻又突来这么一举,更加不知所措了,只茫然了一张脸陪他立在院子中央,「干,干吗?」
「江墨!」
温浮祝吆喝了一嗓子,江墨牵着马从院外绕回来,抱臂移在栅栏上轻声笑。
笑音依旧温醇,混着淡淡晨光,便像是不经意间温了一壶雪夜清酒,片刻啜饮片刻解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