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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多年,连一起上战场的兄弟都把他们当作怪物。
吃饭的时候,他们十人一直蹲在墙角的,吃别人剩下的。
“怎么了?不是说一起动手的吗?为什么到现在你们都不动呢?”
“这里可是不允许吃现成的?我看不见的,可以帮你们洗洗菜什么的?至于做,还是要看你们的。”
念兰泽温和的说道,为了缓和氛围,他说了一些平时都不怎么说的话。
清冷的月光依旧高照,永远冷漠无情的照着最脆弱的地方。
十个人也陆续来帮忙。
只是,他们都只是默默的,不愿意开口说话。
念兰泽一直致力于缓和这氛围的。
长期的自卑感与封闭式生活让这十个人只是默默的。
桌子上一桌子好吃的。
也许,他们活到了这么久,不曾吃过这么好吃的。
但是,都是埋头吃饭,仿佛对那白米饭情有独钟。
“怎么不吃菜?浪费可不是一件好的事情?”
说着,念兰泽给最近的一人夹菜,虽然看不见,可是他却一分不差夹到那个人的碗里。
那人不可置信的看着念兰泽,然后就愣在那里。
眼光模糊,那一眼,他看见了,这个清华的公子看不见。
念兰泽好像是在安慰他们:“现在有多少人吃不到饭,浪费是可耻的事情。”
然后,一个人动了。
再然后,所有的人都动了。
念兰泽含笑,这十个鲜活生命到了明日就是一堆枯骨。
这一场战争,多少血与泪的交汇。
“你们不用拘束?”念兰泽放下碗筷:“就当作自己的家吧……”
十人一愣,乱世漂泊,能活着就很不容易,哪儿敢奢望会有自己的家呢?
从来不知什么是家?想不到在临死的时候,他们有个家。
家是什么感觉?
应该像现在这样,很温暖,很温馨。
至少,他们陪着家人一起吃了一顿饭。
全场下来,他们十人话都不多。
一个年纪很小的孩子来了兴趣,他问道:“七公子,您看过海吗?”
这小小的年纪,应该是十几岁吧?
“看过。”念兰泽其实是没有看过的,他自五岁之后就什么也没看见。
“海是什么样的呢?”
“海呀?”念兰泽看着夜布遮住的天空:“海是倒过来的天空啊!只不过比天空更蓝。”
“原来是这样。”从此,在这个孩子的心里,一直有一个念头:“海是倒过来的天空,只不过比天空更蓝。”
甚至到他死的那刻,闭上眼,他还在默念:“海是倒过来的天空,只不过比天更蓝。”
我死后,就会去那一片大海,那里有鱼,有水,还有云。
怀着美好的憧憬,这个十几岁的孩子,死在了那一场战争中。
念兰泽其实自己也没有看见过,只是妄自猜测。
从此在这个孩子心里成了一种信仰。
“这是一包药,潜入敌营附近,见到有水有草的地方就撒,估计会有一场大雨。”
“七公子,为何不投毒?”乌苏疑惑。
“投毒会被验出来,这是验不出的。在自己的地盘上投毒,你让以后要生活在这土地上的人怎么活?”
念兰泽就是念兰泽,玲珑剔透。仿佛知道一切,只是这个人永远也看不破自己的命运。
“这一去,不知生死,你,会怕吗?”念兰泽问那个小孩子。
小孩子摇头:“不怕,我很开心,我是英雄。”
念兰泽笃定地,肯定的口气:“你们都是英雄。”
十个人接过包裹,乘着夜色去敌营。
那个小孩子在走之前,还喊道:“海是倒过来的天,只不过比天更蓝。”
这一去,很成功。
左革七天上下咬牙切齿,咬得牙疼。
念兰泽只不过加了点配方,他加了几颗巴豆。
有时候,人幸运起来,连天都在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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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妄顷与萧季末部署着军事,几乎是滴水不漏。
两个人合作前所未有的默契。
这一战,他们赢得彻彻底底。
因为,萧妄顷知道念兰泽在等他,萧季末却一心想要见到念兰泽。
有了牵绊,便有了一切。
连念兰泽也从来没想到过这两人可以这么默契。
日正中天。
人迹罕至的淮北北部,鸟啼凄凄,飞虫惶惶。
寂静得,只听见风敛黄沙的呼啸声。
两军对持,皓日当空。
将士们仰头看天,刺目的阳光令人的眼睛短暂失明。
“杀!”
萧妄顷一声令下,全军颠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