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的想,要去见他吗?
这些年,二人之间岂止爱恨情仇四个字能概括?
而且,周澜有家室了,对方如果是个男人,杜云峰倒是不怕,他谁也没怕过,想要就张嘴,不给就抢,简单直白。
可对方是淑梅,身体和Jing神都坏了的女人,是周澜的家人,对自己来说,也是家人一般的存在。
他非常霸道,却不得不不战而退,这次从开始就一败涂地了。
他问自己,想去吗?
想。
敢去吗?
不敢!
局势持续动荡,1941年到来了。
西历新年的钟声敲响,两个国民政府都发表了爱国建国的演说,号召老百姓站在自己一边,不要为卖国贼迷惑。
老百姓都在发懵,当然老百姓自古以来都是很懵的,谁的□□苛税少,老百姓就给谁叫好。也只是叫叫好,除了充当炮灰,并无大用。而两个多民政府真正争夺的是有钱有势的各路达官贵人们,那些翻手覆手能云雨一方的财神军头们,有了他们的支持,伪政权就是真政权,没有他们,真政权只能是伪政权。
而杜云峰这种级别的高级将领更是香饽饽,他手下的人,他的号召力影响力,绝对是政府根基的最坚硬基石。
新年天气异常寒冷,在南京近郊汤山附近,一列火车正由远及近的驶向这座古都,眼看再有二十分钟就进站了,司炉工将一铲子黑亮的煤块填进锅炉,就在他准备关上锅炉门刹那,满眼的火光猛地炸裂,这成了他在人世看到的最后一幕。
一声天崩地裂爆炸,绿皮火车犹如被掐住了七寸的蛇,整个身体翻滚翘起,扭了十八个弯以后,最终垂死在铁轨旁。
一个小时后,南京金陵医学院的抢救病房就挤得满满当当的了。
在满眼的缺胳膊少腿的伤病床位之间,一群衣料考究的大人物们匆匆穿过,他们显然在寻找着什么重要人物。
终于在医生和护士的指引下,他们来到拥挤走廊的尽头,拨开几名伤得深浅不一的小伙子,只见一个高个子半躺半坐在临时病床上,额头上的绷带缠得很厚,一只手被夹板绷带固定在胸前。
这几名伤得并不严重的棒小伙子冒着一股子丘八气,正是杜云峰最得力的几名卫兵。
“云峰,唉,云峰啊!”众人之首正是那位电话联系杜云峰多次的张主任,“吓死我了,你要是……要是遭受了不幸,那真是党国的大损失啊。”
杜云峰寻着声音费力的睁开眼睛,貌似刚想说话就翻了个白眼:“疼,头疼。”
“医生,叫医生。”一帮狗腿子传话,将医生唤狗似的叫到近前,“他什么情况,你们怎么把他丢在走廊,知道他是谁吗?”
医生无辜地睁大眼睛:“各位长官,这个伤者都是外伤,没有性命之忧,里面病房的都是缺胳膊少腿的,随时会咽气的,把他放走廊……有什么不妥吗?”
“荒谬!”张主任大发雷霆,“这位是战功赫赫的……一位将军,他就是伤了一根汗毛也是天大的事情,还敢问什么不妥,什么都不妥!”
杜云峰闭目无言,心里简直骂翻了天——老贼你真是个蠢货,是怕全天下不知道我杜云峰来南京了吗?
杜云峰还没到南京就受了重伤,这给有意向投靠南京国民政府的各路能人们一个下马威。
南京政府没面子极了。
而杜云峰堂而皇之的养起伤来,因为他意识不堪清醒,医院照了一通爱克斯光片之后,诊断为脑震荡,所以计划中的与汪兆铭的政府的内阁长官秘密会晤一事只能延期。
紫金山上的高官疗养院里,杜云峰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可是等各路问候的鱼鳖虾蟹们一走,他腾地一声就站起身,把胳膊上烦人的绷带从脖子上就拽下来了。
“军座,轻点,扯烂了带子就不像了。”赵小虎说,他这次被选来随行,就是以一个普通士兵的身份,另外几个小兵都是他用惯了了的机灵鬼。
“要不是重庆让我缓慢行事,我才不装这个死。”杜云峰甩着水秀似的轮着绷带,拖泥带水地端起水杯咕咚咕咚喝起来。
可憋死他了,这玩意坠得他脖子疼,他估计着,再这么装下去,就算没有脑震荡也勒出颈椎病了。
“苦rou计”这招是重庆那边的办法,既然南京要分庭抗礼争夺人才势力,那重庆就将计就计,把自己的人派过去,把对方搞个一锅乱。
杜云峰是人选之一,在与蒋校长长达一个小时的密谈之后,他接受了这个任务。
临行前,军委统计局的戴主任亲自给他策划了送行,一切时间都是Jing确安排好的,当杜云峰掐着表走到列车车尾时,大爆炸如约而至,而他所受波及最小,除了额头真的踩破点皮,手肘在车厢连接处撞了麻筋儿之外,实在是没有任何头疼脑热。
刚喘了一口气,隐隐听见上楼的脚步声。
杜云峰暗叫不好,又来了,随即在卫兵的帮助下,将绷带胡乱套上头,人咣当倒在了大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