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仁济来继续治疗,遇到你和小宝是个意外。”
“挺好。”
“什么挺好?”
“意外挺好,如果你是特意来找我,我会过意不去。”
杜云峰停住脚步,看着周澜独自往前走,他大声问:“为什么过意不去?”
周澜也停了下来,转身,孤独地站在街灯下:“为一切。为我过去亏欠你的一切,也为我将来什么都给不了你。”
杜云峰一步步走近他,直视他的眼睛,他的目光反射出雪花冰晶的莹莹光彩,流动着生机勃勃的力量,居高临下地近距离笼罩住了周澜。
“不谈过去,也不想将来,就当下,就此刻,你难道对我无动于衷吗?”
周澜瑟缩了一下,头更低了。“云峰,我心里有贺驷,身边有太太,真的,真的……”
他的话没说完,就觉得身体不稳,等明白过来时,他的面孔已经在杜云峰的颈窝里。
杜云峰紧紧地搂着他,托着他的后脑勺用力按在自己身上,脸颊蹭着对方柔软的头发。
而周澜,在这寒冷的冬夜里,听到来自对方胸腔的如鼓心跳。
“我知道你心里有他,我也知道你娶了谁,但这都没有关系。”杜云峰力气大的要把周澜揉碎,“不要怕,我回来了。”
怀里的人瑟瑟发抖,杜云峰简直不知道怎么呵护他才好,太久没有抱他了,抱得满怀的感觉让他心都化了。
“慕安,”他呢喃道,双手捧起对方的后脑勺,“我还爱你,我没法不爱你,无论如何做不到,我们重新开始吧。”
说完,他火热的唇就封堵了对方的回答,他心里没底,他知道周澜是个多倔强的人。
果然,周澜挣脱了他的怀抱,险些不稳跌倒,杜云峰赶忙去扶他,周澜却诺诺着说:“别这样。”
杜云峰能明显感觉到,周澜在抖,又气又怕的看了他一眼,随后慌不择路地飞快走开。
杜云峰手脚轻快地跟上他,闷声问:“走这么快,要带我去哪?”
“我不知道。”周澜脱口而出。
他只顾埋头走,或者说,如果不是碍于腿脚不方便,他现在应该是在逃跑。
他怕我,杜云峰想,我都不打他不杀他了,还还怕什么?
哦,是了,他怕我爱他。
换个方向说,他怕他爱我。
“小慕安,”杜云峰拉住他的胳膊,“慢点走,我不急。”
周澜摇晃手臂,想挣脱他,但因为另外一手拄拐杖,动作十分不方便。
“我说慢一点,”杜云峰按住他的肩膀胳膊,“我不急,你也不要急,你想做什么,我不会拦着你,我也不会再逼你了。”
说话时,他有意无意地摩挲过周澜残缺的左手。
周澜气喘吁吁,抬起头来跟他说:“太晚了,我现在想回家陪我太太。”
他的目光清澈闪亮,然而那抹寒冷的闪亮本身就是一种忧伤。
杜云峰坦荡地迎着他的目光,很深地看了他一眼,“好”他说,随后他向后一招手。
原来赵小虎一直开着车远远地随行,见到长官的手势,马上踩了油门赶来,停在恰到好处的地方。
抬手挡住车门框,赵小虎周到地将军座和周师长送上了后座,他全程目不斜视地稳稳开车。
而后座只有军座一人在说话。军座侃侃而谈,从山东的几次胜利谈到了武汉轰炸的惨烈。
军座是个很有魅力的人,不是口若悬河多么能忽悠,而是他真的有战略和胆识,只要平平常常的讲述,就都是动人心弦的故事。而这些故事的经历者当然都是军座,军座只字不提自己,可那周师长不是个耳聋的,他自然能想象得出来尸骨成山血流成河的修罗场上,军座是怎样一个斩阎王斗天地的人物。
赵小虎暗自心中感叹,军座要么不出手,出手就是高手。
可周师长也是个沉得住气的,看似在听,可又没有接茬,只是在下车后,站在院门口挡住道路,颇为礼貌客气地告别:“太晚了,我太太喜欢清静,谢谢你送我,请回吧。”
军座没下车,只是抬了一下手臂,像没敬完的礼,也像随意的再见,转头吩咐赵小虎:“我们回去。”
这是个什么局势,赵小虎这么机灵却没看明白,他想转头问军座,却在后视镜里看到军座在傻笑。
“军座,什么事这么高兴?”
杜云峰看了后视镜一眼,高兴地说:“他看他对我多有礼貌,又是再见,又是谢谢。”
“额……”赵小虎懵了,“这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吗?”
杜云峰揉揉眼睛,他累了,其实他和周澜讲话非常费神,他不着痕迹地把自己这几年的经历都讲了,他在不断拉近和周澜的距离,填补上这五年的空白,周澜才不会对他陌生。
“你不知道,”杜云峰抻了个懒腰,“他从小就是这幅德行,越是害怕就越是一本正经,越是想要一件东西就越是冷淡疏离,牵着不走打着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