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如意叫什么、文以宁都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那时自己心灰意冷,这小孩子笑眯眯地说希望自己能“事事如意”,才改了这个名字。
算起来,如意跟着他的时间最久,如今已经是七品执守使、官至寿安殿的首领太监。
坦白讲,文以宁从未想过如意能够跟着自己那么长的时间、甚至是混到今日的地位。在太子府上时,凌与枢重视他、和帝又亲自召见他,宫里宫外的人都知道他这个“太子妃”位份不低——
所以府中下人、姬妾都千方百计的巴结着,想要跟在他身边伺候。
这些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里面世故狡猾的、聪明算计的都不算少数,如意和他们比起来,全然不可能是对手。
可惜,那些人来往在自己身边,最后竟是谁都没有被留下来。成日里咋咋呼呼的如意,却终归跟着他一步一步走到了最后——来到了一个王朝权力的巅峰位置上。
想到这里,文以宁皱眉,闭上眼睛摇了摇头:宫里容不下愚笨的人,如意能走到今天,只怕也是有他的本事的。
眼下,文以宁不想细思这些事情,明光殿垂下的帘后——还需要他坐在那里。天下是乱、是太平,他和晋王的谋约还没有结束,至少宁王未死、锦朝未灭,他的争斗还没有结束。
前些时日,
刑部上了文牒说清楚了帝陵被盗事宜,只将全部的罪责都归到了武林人身上——说是抓住了有嫌疑的江湖客,将一套“帝陵之中藏有绝世武功秘籍、才引得江湖人争相盗取”的说辞给描述得万般详尽。
对此,文以宁一点也不意外,宁王既然有心盗帝陵,定然是准备万全的。倒用不着去责怪刑部的尚书和郎官。帝陵的案子结不结并不重要,文以宁挂心的、还是宁王的身世。
倘若宁王凌与权和桓帝凌与枢之间,当真有一个人不是和帝与章献皇后亲生,也省了他和晋王再动手脚。只需找个机会将他们的身世之谜公之于天下,便可保民心向背。
只是,
早朝的时候,文以宁没有料到,一向沉默只管着中和朝中意见的纳言阁大学士会站出来上表:
“太后主子,臣想奏请皇上皇上大婚。”
文以宁一愣,没有接话,隔着帘子也看不真切大学士的表情,凌风慢只有八岁……虽说历朝历代也有年幼皇帝成亲的先例,可是现在奏请、却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心思了。
“大人,皇上年幼,您又何必急于一时呢?”右纳言笑眯眯地反驳自己的长官,“皇上这么小,只怕女人那地方要怎么办——都不知道吧?”
右纳言一头卷发,笑起来颇有一股子邪气性感,这句话一说出来,朝堂上年纪大些的官员都是一脸尴尬,而年轻的、都忍不住的想笑。
凌风慢事不关己,只是坐在皇位上玩着自己手中的小摆件。
想了想,文以宁决定先问一问纳言阁大学士的意思,“皇上确实年幼,但是成婚也是迟早的事,大人此刻提出,却不知是怎么考虑的?”
“太后明鉴,”纳言阁大学士鞠躬,“皇上心智至纯至善,虽承继大统,却终归不能永保江山万世,若不早准备着、只怕将来山河易主……”
“大人是想着要让皇帝早早留下种,好保证新的小皇子不是个傻子,是吧?”右纳言口无遮拦,只将大学士纠结再三的话,给粗俗无比的说了出来。
“你放肆——”大学士厉声呵斥,“怎可如此说当今圣上?!”
“大人,”右纳言走过去,笑得风情万种,“难道我说的不对吗?您不如现在——叫当今生圣上,给我们做个决断看看?”
“你——”纳言阁大学士气得一口气上不来。
“右纳言快人快语,”这个时候,文以宁不得不出来说话了,“瑞儿的状况众位卿家都知晓,今日大学士既然提出此言,不妨大家一起议一议——皇上大婚,也算是大事一件。”
“八岁的孩子,大婚又有何用——”商部尚书冷笑着开口,“难道和帝一朝——外戚专权的教训还不够吗?”
提起和帝的彰明朝,满朝文武都沉默了片刻——章献皇后和张氏,曾经盘踞在彰明朝那么长的时间,若非后来和帝重用文太傅、联合在羽城的陈家,才铲除了外戚的全部势力。
而文家在桓帝一朝没有成为外戚势力,只怕是因为那一场大火。
无论文家是怎么毁的,只怕任何一个有女儿的人家——只有想要成为皇后之心,却没有让整个家族陪葬的胆。
“不若学汉制,留子去母?”久病的内御史侍郎提了一言。
“只怕到时并非我等可以左右的……”朝臣们议论纷纷,都是怕了外戚势力的模样。宁王也在朝上,不过和文以宁一样,作壁上观,两人皆是不发一言。
无从判断宁王有没有授意自己的朋党说这些话,文以宁只是知道锦朝的历史上倒是有不少外戚专权的例子。
算起来,
文以宁并非皇族,现在掌握朝中大权也是外戚干政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