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子鸡、麻婆豆腐、清炒野菜、剁椒鱼头,哽咽着说:“还记得吗?这是那年你跟健仁一起回来,妈给你们做的年夜饭,你们吃得可开心...”
话还没说完,王母鼻涕泪水糊了一脸,王父从大衣抖掏出手绢替她擦净。
呛人的辣椒味让乔烈儿捂脸打了几喷嚏,他知道严靖曦其实不爱吃辣,只因为那是家的味道,因为严靖曦一直渴望有个家,一个不需要华丽的地方,在他疲倦的时候可以回家;一个不需要多大的地方,在他受伤的时候可以回家。
风卷起残叶如泣如诉,孤寂的坟场只有腾飞的黑鸦身影,王父、王母、王健义殿了酒,双手合十再度拜祭,尽管严靖曦误入歧途,在他们心里只有无穷无尽的感激之情。
最后乔烈儿殿上清茶,相比起酒严靖曦更爱茶。记得那会严靖曦隔壁的房间失火无家可归住进了招待所,他念叨着袋泡茶没味道,扼腕叹息烈火中被焚了生普洱茶饼,直到前两年偶然的机会乔烈儿品了一回生普洱,哀伤的思绪如同口中苦涩的茶ye。
乔烈儿的手不自觉地覆上悬在胸前的三色指环,风声猎猎作响,王母侧耳倾听良久,“我好像听到阿仁的声音。”
被她这么一说,王父和王健义都竖起耳朵仔细地去听,乔烈儿撇了撇嘴,打心底里他不相信神鬼的存在,尘归尘、土归土,人死了早化成一堆白骨烧成灰烬。
“乔法医。”王母瘦骨嶙峋的手抓着乔烈儿的上臂,混浊的眼珠子仿佛清明了许多,“你听。”
除了风声偶而夹杂着远处几声犬吠,墓园附近连户人家都没有,乔烈儿听了半天也听不到其他声音,“不就是狗叫了声。”
“严律师。”王母抓着乔烈儿上臂的手不自觉收紧力度,“他在跟阿仁说话。”
乔烈儿打了激灵,虽然理智让他否定神鬼存在,却无法控制感性对他的影响,歪头看向多年来思忆过度有点呆滞的王母,话到嘴边却变成,“他们在说什么?”
“听不清,我不知道。”王母半张着嘴摇了摇头,泪水从眼眶溢出顺着能夹死苍蝇满脸折子皱纹的脸面流下去。
乔烈儿轻按在王母的肩膀安慰道,“也许他们来向我们告别,我相信阿仁希望你们活得更好。”
王母含泪点头,凝望远方的眼睛突然一亮,她往前走了几步,数年前的中风以至步履不稳差点摔倒,幸亏王健义手急眼快扶住了她。
“阿仁!”王母手伸直手颤抖着指向前方的虚空,眼中有希冀和渴望,更多的是不舍,“他要走了。”
王父和王健义对视了一眼,默默地低头用手背抹泪,王母缓缓地回头看着乔烈儿,“严律师也跟他一起走了。”
除了婆娑的树影在风中摇曳,乔烈儿什么都看不到,泪眼模糊了视线,他心存幻想在模糊的影象中捕捉到严靖曦的身影,显然这是不可能的,因为那是王母的幻觉,他懂、他知道,却仍旧朝远方伸出了手,仿佛这样能触摸到一直藏在心里头从没被磨灭掉的那个人,他多么希望此时此刻能再次感受到严靖曦的存在。
除了冷冷的空气,乔烈儿什么都没触摸到,最终无奈地垂下手臂,严靖曦终究是从他的生命中离开,他是无神论者,不相信轮回、不相信灵魂,那么他们确确实实没法再相见、相遇、再相爱,心酸得直抽搐,有那么一刻他很羡慕有宗教信仰的人,至少他们还有希冀和念想。
从墓园出来送走了王家的人,坐上的士往家里驶去,夜幕下昏黄的街灯不觉中刹那后退。
司机大哥回头问他,“要听音乐吗?”
“只要不是你自己唱就行了。”曾经有那么个司机也是这样问他,结果一路高歌,直到乔烈儿忍无可忍甩门下车,这回得事先声明。
后座的乔烈儿调整了一下姿势闭目养神,封闭狭小的空间里车载收音机播着。
长情孤单的你太多负累
人遗失心爱后无法入睡
在远方于西雅图天空
是你孤寂和心痛
如每滴泪擦过夜空
在这方车厢里微风中
是我失落尝冰冻
是这悲哀听众内心
期望偶遇海角中
承受你的泪和梦
.....
如泣如诉的歌词穿透了他的心,抬起眼眸透过窗户看向天空,如流星般的飞机在黑得如绸的夜空中掠过,已经回到美国述职的那个西雅图失眠人一直在等着他。
乔烈儿解开栓着三色指环的项链,把还带着体温的指环放在唇边轻吻,金属的指环折射着外面街灯投射进来的光芒灿若星辰,那是他生命不可磨灭的一部分,凝视良久直到因为的士急刹乔烈儿才回过神来,合掌把指环放进贴身的衣袋。
他生命的篇章即将翻开新的一页,昔日的感情不是选择忘记而是选择珍藏,那是一辈子的珍藏,直至生命终结。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每个人物、每个故事都用心去写,虽然写作纯粹是一种爱好,但是读者的评论和支持让我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