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想到自己也许曾经伤害过兰德,芒斯特就觉得自己快窒息了。而兰德接下来的举动更是让它备受煎熬——他并没有发怒或者生气,他甚至很温柔地安慰了它,但是另一方面,他对它的疏离却是无法掩盖的。
在芒斯特企图靠近兰德的一瞬间,兰德下意识地避开了它。
“别靠近我!”
他说,看着芒斯特的视线在最开始充斥着无法抑制的恐惧,然后又过了片刻变为了自责。
“芒斯特,抱歉……”他说,声音变软了,但是身体却跟芒斯特拉开了距离,“我还需要一点时间。”
芒斯特沉默地垂下了手。
它身上的鳞片现在变成了一种惨淡的灰白色。
兰德看到了芒斯特明显的沮丧表现,他觉得自己或许应该表现出一些基本的安抚,但是整个人却疲惫地几乎无法做出任何多余的动作。
他企图让自己变得冷静和空洞,现在还不到崩溃的时候——还有文森,至少要救出文森以后他才有资格让自己沉浸到那种极大的自责和痛苦中去。
兰德的身体颤抖着,双手在身体两侧握成拳头,他新长出来的指甲深深地嵌入到了他的掌心,可是兰德甚至都没有办法感到疼痛。
……然而从他掌心滴落的血滴所弥漫出来的血腥味很快就在走廊中弥漫开来,并且引起了一些无声的sao动。
有什么东西在Yin影之中晃动。
兰德抬起头,看到天花板上有一小块凸起,而那块凸起在兰德的视线中逐渐开始变大,发出了呼哧呼哧的喘息。
再然后,它身上的伪装消失了。
蓬蓬的毛发支愣开来,在一张类人的凹陷着的脸上,两颗巨大的红色瞳孔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兰德。
它的上肢深深地嵌入到了天花板上,头向下俯视,从咧开的嘴唇中个露出了尖锐的牙齿——齿缝间还残留着鲜红的血丝。
“啊……啊啊啊……”
它对着兰德发出了一连串充满了关怀的声音,然后它轻巧地落了下来,尾巴盘在双臂的前方端坐着。
兰德眨了眨眼睛,他的嘴角泛出一丝苦涩的微笑。
“嗨,玛丽。”
他立刻就认出了这只怪物,那只曾经是猩猩的塞壬实验体。
从玛丽的嘴里又一次发出了嘟囔声,兰德嘴角的微笑变得苦涩起来。
“……不,我很好,玛丽,谢谢你的关心。”
他温柔地对玛丽说道,那种轻软的语调让芒斯特的瞳孔颜色瞬间加深了。
玛丽看上去很像想靠近兰德,它试探性地往前挪动了一下步子,但是在兰德身后的芒斯特嘴里发出了一声轻哼,听起来就像是某种轻轻的鼻音,玛丽那可怖的身体却因此而震颤起来。
它往后退了好几步,腰部下塌,尾巴变成了一种难看的铁灰色。
看得出来玛丽非常地敬畏芒斯特,可是另一方面它又同时对兰德充满了依恋和渴望。
芒斯特全身上下都散发着让它滚开的气息,正常情况下玛丽应该离开,但是它却徘徊不去,最后玛丽在矛盾的本能之中畏畏缩缩地却很固执地跟在了兰德和芒斯特身后。
在之后兰德穿行在几乎是废墟的大厦内部时,越来越多跟玛丽差不多的塞壬实验体聚集在了兰德的身边。
就跟玛丽一样,它们在黑暗中贪婪地吮吸着兰德走过时落下的气息颗粒,却又因为芒斯特的存在而无法靠近。
不过,也正是因为它们,兰德的行动变得比任何人都要轻松。所有企图靠近或者伤害兰德的特种部队都被外围的怪物们第一时间消灭掉。
兰德所走过的地方留下了浓郁的血腥味,这让他眼底的哀伤变得更加浓厚,可是即便是这样他也没有制止那群实验体们的行为,当然,他也没有阻止人类军队对实验体们做出的反抗。
在很多人类死亡的同时,也有许多实验体失去了生命。
兰德就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那些发生在他身边的斗争一样。他来到了深白大厦内部运送生物垃圾的那条特殊管道前方,伸手掰开了电梯门。
生化老鼠们在黑暗中齐刷刷地望向了声音响起的方向,它们红色的眼睛就像是繁星亮起在夜幕之中。兰德微微垂下了眼帘,如同摩西分开红海一般,那群让无数人类特种部队队员化为白骨的老鼠们齐刷刷地朝着两边涌去。在电梯井的中间,几根绳索微微飘荡,并不是电梯电缆(那玩意已经被老鼠们轻而易举地咬断了)……而是之前潜入电梯井内部并且修复电缆的人类所留下来的。当然,现在他们中的所有人都已经成为了老鼠腹内的细小rou块。
兰德在电梯井的内部看到了一些人类战术手套留下来的摩擦痕迹,浅浅的指痕上弥漫着强烈的绝望,这让兰德的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而下一秒,他伸手抓住了一道绳索,面无表情地朝着黑暗的底部跳去。
深白生物每天都要生产大量的废水——它们会经过细致的处理然后通过管道排入华盛顿水道,然后废水会向北流淌,在cha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