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时间都浪费在洗手和冲洗上。该死,该死……”唐括垂下眼帘,声音听起来像是对这样的自己无比愤恨,他握拳,然后松开,摊开手让杨怀瑾看。
杨怀瑾看到唐括手心内也有鲜红而细小的裂口,那是杨怀瑾第一眼看见就觉得不该出现在唐括手上的伤痕。
唐括缩回手,说:“每天洗手,要用蒸馏水洗手,我不能用洗手ye。那种东西也让我反感。我……我最讨厌的……”
我最讨厌的,其实是这样的自己。
杨怀瑾直起腰,说:“你需要看心理医生。”
“我不需要医生,我需要你。”唐括的手突然捏到杨怀瑾手腕上。
他的手粗糙而干燥,异常纤细,有一种会乐器的人特有的灵性。
杨怀瑾焦躁地揉了揉头发,他拍掉唐括的手,在房间里转了两圈,很郁闷地大声说:“可你不也能到学校里上课吗?我看见你……”
他知道自己这是在近似催眠的自我安慰。唐括前些年一直在国外读书,突然回来还跟杨怀瑾一个学校,目的之显然,好比司马昭之心。
“不是为了靠近你,我有必要这样吗?”唐括果然这么说,顿了顿,声音有些怨毒,“你来这里,是给季劫求情?”
“……”杨怀瑾不动了。
“……”唐括冷冷地看着杨怀瑾。他的手已经不流血,但受伤的手臂仍旧红肿。
杨怀瑾低头看,然后叹了口气,说:“我帮你叫医生。”
唐括突然放低声音,他近似柔和地对杨怀瑾说:
“怀瑾,我喜欢你,这你也知道。”
杨怀瑾别过脸,匆匆离开唐括的房间。
“杨怀瑾!”唐括的声音从门里挤出来,“你别后悔。”
杨怀瑾揉揉眉间,真不知道自己怎么这么倒霉。
唐括为什么喜欢自己呢?一个男人,跟另一个男人,怎么可能。
谁想到没过几天季劫就被学校通报开除,很快就要被父亲送到北京读书。
虽然早就知道季劫户口在北京,但杨怀瑾一直以为他要到高二、高三再过去,或者直接出国读书。
至于被学校开除,那对季劫不痛不痒。
杨怀瑾却知道这件事唐括功不可没,因为校长曾经被唐家请过去喝茶。
可他什么都不能做,只能躲着唐括装傻。
他觉得有点对不起季劫,季劫走得前一天给他打电话,杨怀瑾眼睛都红了。
“你干嘛?”季劫声音也有些沙哑,“明天不许你来送我。”
季劫讨厌分别时的场合。杨怀瑾怀疑他是怕自己看到他哭的模样。不过自己确实没见过季劫哭。他似乎永远那么坚强。
杨怀瑾被唐括追的走投无路。富人家的小孩思想自由,十几岁没结婚就有孩子的事情比比皆是。如果唐家突然冒出来一个私生子,杨怀瑾一点都不惊奇。
让他惊奇的是唐括喜欢男人这件事,以及他看上了自己。
杨怀瑾有时候和朋友一起去酒吧,总觉得唐括看自己的眼神好像这些朋友看舞女的眼神。
让他心生厌烦。
唐括十几岁从英国回来,适应管理家族企业。他做事风格软硬兼顾、不择手段,以前杨怀瑾是很服气的,却知道唐家儿子天生是个心狠手辣的商人,因此不敢靠近。
唐括绝对是个能在背后捅人刀子的坏人。但他又有点不一样,比如他的刀刺向你之前,会对你提前说一声:
嗨,转过身,我要杀你了。
杨怀瑾毛骨悚然的自我安慰:最起码还能明白自己是怎么死的。
唐括追人非常有一套,他好像一直都没有强迫你做什么。但只要顺着他的步伐,你就一点一点掉进一张网里。
比如被他盯上的季劫。
比如此刻正坐在唐括面前用餐的杨怀瑾。
面前的食物非常Jing致,带着非常鲜明的特点。唐括还知道杨怀瑾不吃蛋黄,端上来的蛋被挖去蛋黄,只留下蛋白。
杨怀瑾是个胃口很大的男人,面前端上来的食物都是经过Jing心挑选的,无论从哪一方面都能体现出主人的用心。可杨怀瑾食之无味,因为他面前坐着的是唐括。
唐括似乎有话要对他说,菜品全部上来后,他就让女佣退下,餐厅内只有他们两人。
杨怀瑾沉默了一会儿,道:
“你叫我来做什么?”
唐括眼皮都没抬,只说:“叫你来吃饭。”
“……”杨怀瑾笑了。因为尽管餐桌上的食物丰盛,但两人都没动筷子。
唐括问:“你笑什么?”
“我笑我自己,魅力如此之大。”杨怀瑾站了起来,一步一步朝唐括走去。
在杨怀瑾走过来的时候,唐括皱眉,也感受到了很强的压迫感。
“能让你喜欢上我。”杨怀瑾这样说。
唐括静静地看着杨怀瑾。他能感觉到,尽管杨怀瑾此刻是在笑,但内心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