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闻他的辩解,语气冷淡而直接:“我早便警告过你,一度是念着你当年所谓的‘朋友’而容忍了。”前世今生,他都鲜少体味情感,当年洪扬轲说的朋友,到底是让他觉得几分触动,也便在对方行为未过前有了些许包容——当然,最重要的是有别的考虑,沧国洪家彻底扯出权力中心,这洪扬轲却与律国的某些人有往来;只是这个人一贯Jing明又极其地小心,作出许多虚虚实实的事情来,竟一时不能确定他到底与哪一方有牵扯。
“……三年前,父亲便欲杀你。”净念冷声道,“如今你若是坦白一切,我便且再饶你一命。”若非当初,因为他的生命危在旦夕让索翰华无心理会其他事情,当年那些人,无论有没有做过什么,怕都会被索翰华以一些名义处置掉了。
至后来,净念被救回,索翰华也便暂且压下杀戮的心思,只冷眼看着那些势力的纠缠与争斗;而净念因被关在净苑,除了让英招与静门监视、探查,也是按兵不动,才让一些人得以逍遥至今。
何况,即使要杀洪扬轲,对方不可能任人砍杀,一般人的武功还是拿不下他。
唯有,净念自己出手。
洪扬轲听到净念明明白白地说起索翰华要杀自己一事,眼中晦涩难明,许久过后,才低低地笑出声,遂是渐转大笑:“王爷既是明白了一切,又何必陪着洪某干坐于此,而不直接动手?”
净念漫声回道:“我需要知道申屠王的事情。”
是的,一个洪扬轲不必担忧,一个哈维恪耳的弟子也不必惧怕,但若这几人——很可能还有索翰华的某个厉害的儿子——与宿闫国申屠王俱有了牵扯,就不得不让人重视了。
宿闫国前些年尽管因为内斗而伤了些许元气,但只要申屠王的力量存在,这个国家的势力就难得坍塌。而更没有人,比净念更清楚申屠王是什么样的人——他的野心,又是何等之大!
洪扬轲这回是彻底怔愣住,只有嘴角的弧度不减:“王爷,洪某当真小看了你。”他以为他掩饰得天衣无缝了,他以为把自己完全地与这些势力撇开了……却不想,有人将自己的所作所为看的清清楚楚,在对方眼里,他洪扬轲估计始终是个笑话。
见洪扬轲始终只是笑或说些无关的话,净念不由得微蹙了下眉,随即淡声道:“你不说,我也能明白。”
“那是自然,”洪扬轲微笑着颔首,“王爷对洪某说这些,只要洪某有一些许的慌张,你自然就能够探查知我的心思了。”
“明音之力,当真是不可小觑。”他继续道,“想必这几年,王爷已经将明音术修得更是出神入化了罢?”
对于洪扬轲的误解,净念不做辩驳,只淡淡地看着他,道:“你本可逍遥自在,也无心参与权势争斗……只是,为了父亲吗?”说到最后,他几乎克制不住那点杀意了。
洪扬轲掩眉:“是与不是,现而今还重要吗?”他淡漠地伸出双手,呆呆地看着手掌间的纹路,“我的岁数都接近而立了,这么些年,无论做什么,始终都不曾得到过……哪怕一个眼神。”
“我只是不甘不服。”洪扬轲的神色看起来,几许疲倦,“在申屠宿闫与你的弟兄间都是顺水推舟了下。”说着,他笑得讽刺,“我不是你律国人,做什么事,也不必遵守你律国法条。何况,自始至终,我只是对你的兄弟说过你的明音术,顺便答应了申屠王将于准送给了他。”
净念心思一动,便知于准是哈维恪耳叛出的弟子……那么至此,他可以完全确定了先前的猜测。
——今日这一叙,净念确定了至少那几人没有与申屠王勾结,那么,有些事情则更好办了。律国并不惧于宿闫国,但如果内政之事,在这不必要的关头,引得了外乱,却也着实不妙。
洪扬轲还在继续叙述着,神色复归于平静,预期却透着不明显的怀念与柔和:“说来,我比你更早就认识了你的父亲。”这话有些古怪,不过净念确实是在十三岁时才真正意义上“认识”索翰华,“那时我不足八岁。”
净念抿了抿嘴,随即漠然起身缓步自洪扬轲身侧走过。
原本低眉微笑的男子,身形忽地一倾,便自圆凳上摔下。双眼还是睁开,黑漆漆的瞳孔间似有淡淡的悲伤与释然……他的嘴角,突地涌出鲜血,脖颈也在瞬时粗肿发黑。
净念出手时,洪扬轲没有还手。
无心去探索洪扬轲的心情,也没兴趣知晓洪扬轲怀念的往事。净念没再多看地上的尸体,只对着空荡荡的屋子,轻声吩咐了一句:“秘密安葬罢!”
朋友……净念忽然想到,遥远的前世里,那个因自己惨死的孩子;又想起在禅院时,净明小心翼翼地接近自己,后来更是不想牵累自己,在严府时甚至几度想要自裁。他想到当年父亲的话语:“人心有真假优次。世事多变,莫过于人心难测。”
心情有一丝凝滞。
其实,在当年听到洪扬轲的朋友说法时,净念是真的有拿过他当作朋友的。只是这个人,心思太过深沉,且做了那么多事情……对于觊觎索翰华且想要除掉自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