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涵想起只加一勺蜂蜜的燕麦粥,和炖了一晚上的鸡rou,没吭声。,
杨乐拿筷子先帮他夹了一只包子放碗里,“吃吧。我都是赶著过来的。等会儿就凉了。”
阿姨看看杨乐,瞪大眼睛,转身进厨房带了老花镜出来,再仔细的打量了一下,突然大声问:“你是去染头发了吗?”
杨乐还以为是什麽,便朝她点点头,“跟同学一起去理发,他做的时间比较长,反正也是等他,自己也染了一下。”
阿姨这才放下心:“我说当年李闯王过江一夜白头,你怎麽变成黄的了?”杨乐和沈涵都笑了起来。
吃过饭,阿姨出去买菜。杨乐擦了桌子,让沈涵把写好的稿子拿过来自己帮他对。沈涵没动,问他:“你把头发染成什麽样的了?”
他一脸的好奇,蠢蠢欲动的想要摸一下的样子。
杨乐拉过他的手放在头上,“只是挑染了几缕而已。铜棕色的,不太黄。我还以为一般看不出来,阿姨眼太尖了。”
沈涵一下一下的顺著毛摸,有点在老家摸猫的感觉,轻轻的说:“好可惜。我看不到。”
“看不到才好,免得你说我染得象猴子。”
沈涵笑起来,“已经有人这样说过你了是不是?”又问:“这是你第一次染吗?”
“不是。高二的暑假就染过了。开学的时候还被老师找去教育,我骗他说是我营养不良。”
“他有信?”
“才不会。他一个电话,直接把我妈找来了。”
沈涵明显的顿了一下,手从他头上滑下来,“你妈妈,她说你吗?”
“刚染回家就说了的。”杨乐换了种轻松的调子,“我爸也是做工程的,大学里唯一读过的就是。只要我不是缺胳膊断腿的,在他看来都是一个样儿。我妈就不同,你猜她学的是什麽?”
他笑了笑,“比较文学,女权主义方向。毕业後留在了中文系。她本身挺反对我做这些的,不过没有明说。老师叫她去,她在电话里就跟人家说,她自己是教中文的,开始在家里看著我就想拿剪刀,把我的黄毛给弄掉。但她研究的课题都比较边缘,经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不要以为只有主流才是好的,不管哪种生活方式,只要不造成损害,都可以进行选择。所以,她要是连儿子的头发颜色都干涉,那就没有办法再在讲台上跟学生说大话了。最後把那老头说的一愣一愣,放下电话挥挥手就让我走了。”
“好玩吧。”他看著沈涵微愣的样子,露出满意的笑容。
又过来一会儿,沈涵才回过神,说:“你妈妈可真好。”
“她对外自然帮著我,”杨乐故意说,“在家脾气可大了。我爸,我叔都怕她的。”
两个人又说了几句,然後开始各干各的事情。
杨乐把对过的稿子按著页码一张一张叠放好,再看看沈涵,见他正皱著眉头不知道在捉摸什麽。伸手过去,帮他把扫在额头上的过长的头发拂开。
老师,你知道,我为什麽跟你说这些的。
我已经,放不开手了。
第8章
章二十九
“单子放在左边的衣服兜里了。”阿姨边说边拉上拉链,“记得,是两磅的,巧克力蛋糕。”
沈涵自顾自的拿过导盲杖,“知道。你都已经说过好几遍了。”
阿姨把围巾在他脖子上绕了两圈:“要不还是等我忙完了再跟你去吧。你一个人,被别人撞到了怎麽办?”
“阿姨,”沈涵拖长声调,“你放心吧。他们才不敢撞我的,我家阿姨多厉害呀!”
阿姨笑著捶了他两下,“好,好。我放心。赶紧去吧,免得等会儿迟了你又要著急。”这才打开门放他出去。
沈涵刚下几级台阶,突然听见後面阿姨跟出来,“小涵,钱是给全了的,单子上也写了。你别忘了。”
他哭笑不得的朝楼上挥挥手,“我清楚著呢。”然後转过身继续往下走。阿姨在上面看著他的背影,欣慰的笑著。
小涵,是比以前开心多了。真好。
李嘉天在路边停下车。上次妈妈说东街那家西饼屋的蛋塔好吃,今天路过,正好可以给她带点回去。
西饼屋店面很大,透过外面的玻璃橱窗,可以看见恒温柜里摆放的各色蛋糕。李嘉天一个一个的看过去,草莓塔、水果塔、ru酪蛋糕、起士蛋糕、功克力蛋糕、慕思蛋糕,也不用看标签,心里就报出名字。他突然停住,自嘲的笑笑。
竟然还记得这麽清楚──沈涵喜欢的东西。
走到门口,李嘉天错讹的睁大眼睛:沈涵就站在柜台前面,导盲杖放在腿边。
“取蛋糕。”沈涵边说边把单子递过去。服务生看了看单子,推回去,“先生,不好意思。这个蛋糕你还没交钱。”
沈涵疑惑的问:“怎麽会,上面不是写著已经缴清了吗?”
“是,是这样写的。不过订蛋糕的人当时太急了,拿著单子就走了,还没来得及给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