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有少量中国茶,放在几个青花小坛里,摆在中式博古架上,坛身贴着标签,写着太平猴魁、六安瓜片、凤凰单枞之类名茶的名字。
宋致文一身白西装,也只有那个时代的青年能将白西装穿得这么中西合璧,挺拔儒雅。加上长相出众,显得贵气不凡。黎华初也一样俊美文雅,衣着富贵,一看就是两位大户人家送出来留洋的公子哥儿。
所以店老板一开始还是很殷勤地介绍。
宋致文随意揭开装着凤凰单枞的青花瓷坛盖,“老板你这儿茶叶挺贵的。”
那老板立在一旁,笑容可掬,“两位少爷,正所谓物离乡贵,这凤凰单枞可是贡茶,从明代老树上采摘下来的,正宗的通天香,以前只有皇帝能用。在国内就价格不菲,好容易运这么远,这人工花得可不少。不过您放心,这口味绝对不比您在老家喝的差。”
黎华初装模作样,用小瓷勺舀了几颗茶叶凑近闻闻,“不错,一芽二叶,香气馥郁。”
那老板笑眯了眼,一副和气生财的样子,“这位公子好眼光。”
宋致文似笑非笑,捏起一颗茶叶捻捻,“这一大坛通天香,是镇店之宝吧?”
老板眉毛微微抖了抖,笑眯眯点头。
宋致文嘴角一勾,突然扬手,将瓷坛从架子上推倒在地上,咣当一声,坛子摔得粉碎。
店老板脸色剧变,“你干什么!”
宋致文抽出丝绸手巾,文质彬彬擦拭手指,“不好意思,手滑。我会赔偿。”
店老板冷着脸,Yin恻恻笑,“只怕你赔不起。”
黎华初也跟着笑:“通天香的老树新茶我们赔不起,可是新树陈茶,你有多少我们摔多少,小爷赔得起。”
店老板脸色又是一黑,“你!”
宋致文也是下巴一抬,傲慢看人,“不服?要见官吗?”
黎华初立刻跟上,“正好,宋伯伯送我父亲的老树通天香我带了些来,正好让洋人们一起见识见识我大中华正宗的皇家贡茶。”
两小子一搭一唱说得热闹,仿佛已经开始幻想上了公堂如何揭穿这jian商的真面目了。
宋致文继续微笑,“只不知道到时候店老板,你这以次充好的茶店还开不开得下去。”
他一指地上的茶叶,“凤凰单枞老树叶片饱满,颜色黄褐油亮,你这叶子干瘪不说,颜色也不够润亮。绿叶镶红边倒是做得好,但老树有馥郁兰花香,新树香差了不只一星半点。要不要再泡了对比?”
虽然偶尔有洋人好奇,但大部分还是在国内听说过贡茶大名的华人富家少爷小姐们舍得一掷千金。
凤凰单枞老树产量稀少昂贵,新树产量高,香气薄,自然价格便宜。只要加工时做点手脚,新老辨别不易,行家也不一定能分得出来。
天高皇帝远,懂行的人也不多,老树新茶,新树陈茶,中间的差距就是丰厚利润。
可惜今天遇到了宋致文。
店老板冷笑抬手,“两位少爷见多识广,葛某认栽,只是,有件重要的事,只怕两位少爷忘记了。”
宋致文正沉浸在揭穿一个jian商的愉悦里,随口问了一句:“什么事?”
店老板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上!”
他手往下挥,几个早就潜伏在门外的彪形大汉扑了过来。
宋致文和黎华初纨绔出身,类似的情况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早就合作默契,交换个眼神,一人抄起一把凳子砸在冲过来的大汉身上,接着一起冲出店铺。
两个少爷逃出茶叶店,顺着苍灰砖头的街道一路狂奔,几个大汉在后面穷追不舍。
宋致文一跃而起,跳上一堵矮墙,黎华初跟着往墙上跳,鞋底一打滑,差点摔下去。被宋致文突然伸手抓住手腕,两个人相视一笑,黎华初顺利跳上墙,翻过去继续逃跑。
跑上民房顶时,换成宋致文踩空,黎华初立马抓住他裤腰,一把扯了回来。
这段鸡飞狗跳的追逐战很有点跑酷的味道,在30年代的剑桥镇异国街头,穿着英式西服的华人青年,纤细而灵巧,活力十足,无法无天,帅气满溢得快要冲破监视器。
贺千明跟齐砚两个人都没用替身,提前练习了几十次,防护措施做得也足够到位,拍的时候还是摔了。等到导演点头时,齐砚已经疼得快绷不住笑容了。
好容易拍完,他跟贺千明互相搀扶着,被助理们包围着回了酒店。他们的房间刚好门对门,贺千明干脆待他房间里,一起搽了药才各自回房。
齐砚呲牙裂嘴让罗一平帮他涂药,手肘摔得比较严重,破了皮露出红红的渗血的真皮层,用双氧水消毒的时候疼得他哇哇乱叫。
所以等到给贺千秋打电话的时候他足足抱怨了十分钟。
贺千秋总是耐心听着,等他自己抱怨着抱怨着就忘记主题,扯到别的地方去了。今天也一如既往,齐砚趴床上,不知不觉开始跟他说剧本,“……学到好多东西,真有这些稀奇古怪的茶叶?对了你上次给我那个什么岩茶可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