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对比强烈或似曾相识,才觉得格外日月如梭。
沈谣一身浅灰色西装,黑色衬衫,头发又剪短了些,恍惚间和最初遇见一模一样。他抬手捏了把赵荼黎的脸:“我得走了,待会儿会场见。”
赵荼黎有些叹息:“还是头一回不一起。”
对方点头说是,恋恋地松开他,大步流星地走向走廊外等候的剧组人员。赵荼黎倚着门框看他进了电梯,原本还想耽搁一会儿,可唐韶齐的电话来了。
“小黎,流程安排看完了。”他轻快地说,“你颁最佳男主角。”
这句话让赵荼黎之后的行动都变成了个提线木偶,楼陌带着他,说什么就是什么。程式化地走红毯,接受采访,展望了一下最终结果,表达首次作为颁奖嘉宾的激动和得到肯定的荣幸。
女主持问他:“可以说一下比较看好谁得奖吗?”
赵荼黎掐了一把自己的手心,保持温文尔雅的得体表情:“即使这个奖不是一种施舍或者补偿,我还是希望沈谣能够获得认可。”
他知道这句话虽然不担后果但也有流言蜚语的侵袭,还是毫无顾忌地说了。赵荼黎有时候的示好拙劣得近乎幼稚,用自己的方式提前先说。
总拿不到奖也没关系,我觉得你最好了。
会场里他和沈谣离得很远,同一排的萧明卉隔着两个人冲赵荼黎做鬼脸,然后在微信上亲切问候他:“小情侣被迫分开,我要是组委会,必须给个奖补偿下。”
“拉倒吧。”赵荼黎轻车熟路地回复她,“担心你自己先。”
好在颁奖礼到半截赵荼黎就去了后台,他从工作人员手里接到一个信封。对方叮嘱他上台再打开,可赵荼黎已经有点按捺不住了,端着这个信封像一个烫手的山芋,最终匆忙地拍了一张照,发微信给沈谣。
对方回了他一个痛哭流涕,赵荼黎觉得他多半又在用小号转锦鲤了。
准备上场,工作人员喊他的名字。赵荼黎突然间迈上舞台的腿软了,险些没站住出了洋相。他停了片刻,下意识地握住自己右手的手环,才捡回了一丝清明的神智。
好像自己比台下那几位提名人都紧张,他的手在发抖,沉重得苦不堪言的信封就在他眼皮底下。
说到底,赵荼黎不合时宜地想,平时装作不在乎,可真正到了这个时刻,那些安慰的言辞默契地失去了效力。
提名人的实时状态出现在大屏幕上,“最佳男主角”的头衔镶金戴玉,充满了不言而喻的吸引力。很快,五条片段放过去,轮到他说话。赵荼黎被一片灯光晃得眼睛疼,他迎着太过明亮的大厅,吃力地寻找某个人的身影。
他坐在第三排靠右的地方,发现沈谣时,赵荼黎飞快地眨了眨眼。
隔得远远的他都有温柔时光的魅力,宠辱不惊地坐在那,似乎此前屡战屡败的人不是他一样,又或者他是真的看开了。
赵荼黎突然手不抖了,心跳也恢复正常,他埋下头打开信封。
那熟悉的名字映入眼帘时,他竟先入为主地因为太过酸楚的红了眼。须臾之间仿佛走马灯似的过了一万个世纪,赵荼黎抬起头,笑容真心实意。
满场缄默,他简明扼要地说:
“最佳男主角,沈谣。”
☆、终焉
赵荼黎站在深红幕布前,目光迎向朝他走来的人。
那人脚步沉稳,不疾不徐,是被压缩过的岁月打磨成的一颗完美的钻石。他的右手中指上戴着枚从未出现的戒指,看上去璀璨得像是摘了北辰星。嘴角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桃花眼中盛满了款款深情。
“恭喜。”赵荼黎说,把奖杯递给他。
沈谣拽住他的手,连着奖杯一起包在了里面,他注视赵荼黎。万众瞩目的时刻,他的满心满眼只有一个人。他的嘴唇微张,似乎想大庭广众地吻他。
动作忽然停滞,赵荼黎错开话筒小声笑道:“别闹,不抱一下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似的,沈谣连忙把奖杯往台上放了,然后在赵荼黎张开手臂成一个客气礼貌的弧度时,不由分说地紧紧地拥抱他,看上去远不止友情。
还是很没有分寸。
赵荼黎天马行空地想,这种时候怎么能像他们每次久别重逢一样抱得这么用力,应该稍纵即逝,体贴客气。可他的身体背叛了理智,回抱住沈谣,侧脸贴侧脸,手指拂过后背,闭上眼又迅速睁开,感觉到他激动的颤抖。
他心跳很快,手指几乎在赵荼黎笔挺的西装背后抓出了褶皱。嘴唇贴在耳边,很一会儿都忘记了分开,赵荼黎想他听到了沈谣一声啜泣。
赵荼黎拍了拍沈谣的肩膀,微不可察地手指拂过他领口上方紧绷的脉搏。
然后他笑了笑,转身立刻,把时间都留给沈谣。又忍不住似的折返到前方,挑了个近距离的位置安静地听他说话。
沈谣拍了拍话筒,沉闷的回音仿佛擂鼓似的宣告着什么开始。
组委会以为他会冷嘲暗讽此前的无辜,粉丝以为他会忍不住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