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组趁着还没有春回大地河水解冻在东北抢拍了一个多月,将最重要的雪景解决了,然后才慢慢拍剩余部分。
等到三月多的时候,第二个故事拍摄了三分之二,却传来了一件让整个剧组都停工了的消息。
严老去世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安西正和黎歌拍完了一场对手戏,蔡导在那边喊着收工,一旁的张哥突然接了个电话,电话还没放下眼睛就红了。
打电话来得是张哥的妻,严老退休后最终没有选择去国外与儿女一起生活。老人家年纪大,张哥外出拍戏的时候时常嘱咐老婆多去看看老人。严老走的很突然,听说是去图书馆还书的时候突然就倒在了地上,被学生们发现后紧急送到医院抢救,但还是没救过来。
七十四岁的年龄,实在是走得有些早了。
安西听到消息之后整个人都是懵的,他和严老接触的时日不多,但真心钦佩感激这位教了一辈子书的老人,更别说张哥了。张哥挂了电话之后双眼通红盯着蔡彬,说了一句“老师走了”之后便再也无法抑制的哭了起来,一个大男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放声大哭,安西看着也忍不住眼角有点红。
一旁的黎歌脸上也是不可置信的表情,可这话从谁嘴里说出来都可以不信,从张小川嘴里说出来就不行。
东北很冷,天黑的也早。不过是下午五点多,天却已经完全黑了。
整个剧组都很安静,大家默默地收工,没有了以往的喜笑颜开。大家都知道严老的去世意味着什么,从的剧本还是一个雏形一个想法的时候,严老就开始帮助张哥完善这个故事。最终定稿之后,第一个看得人也是严老。剧本里的每一句台词都是经得起推敲的,每一个句号都是严老督促着张哥完成的。
能构建出这么一个故事,缺了严老,那是不可能的事。
张小川自己回了房间,任谁敲门都不开。蔡彬站在张小川的门口抽了一包烟,安西和黎歌不敢靠近,只能在远处看着。
最终蔡彬用备用钥匙开了张小川的门,再次从门里出来的时候,蔡彬单方面宣布整个剧组休息三天。
拍电影不是一件说停就停的事情,抛开投资的钱不说,导演的思路和演员的情绪也是很重要的。你一旦停了下来,很难说能不能找回当时的感觉的。
再说每天的开销都是钱,停工造成的损失是很严重的。
可是蔡彬就是任性了。
更神奇的是,安西和黎歌一致觉得这样的任性没什么。
张哥当晚就连夜回了b市,严老儿女从国外赶回来需要时间,身后事却是等不及的。张哥作为严老最亲密的徒弟,必须强忍着悲伤回去料理老人家的身后事。
三天之后老人家下葬,安西跟着蔡彬和黎歌一起去了。出席严老追悼会的人很多,安西看到了很多熟或者不熟的面孔。除了严老的学生之外,各方面的领导也来了不少。严老走得匆匆,什么话都没有留下。悼词是张小川拟的,安西第一次见到了严老的儿女。
听说严老的儿女们都做了与文学戏剧不相关的职业,也不外乎严老将张哥视为知己衣钵的继承人。
早春还寒,天上下着小雨,仿佛在为这位老人哀悼。
下葬的时候,安西忍不住哭了。他想起自己刚开始到进修班的时候,因为只顾着和高温厉玩闹而没写作业,被停学之后严老还补给了自己一本书的事情。
高温厉也参加了这场葬礼,大老板站在安西身边,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看着骨灰盒被孝子捧在手里,再亲手放进冷冰冰的墓xue之内。场中一片肃静,没人说话。一岁的小森林已经能知晓外物了,张哥的老婆抱着小森林站在最前面,小孩不知道为什么一直疼爱自己的爷爷不见了。临走的时候还指着墓碑上严老的照片吞吞吐吐喊出了“耶耶”的声音。
那是小森林在这个世间第一次开口讲话,但却没了回应她的人。
下葬之后散场时,安西依稀在墓园外看到了韩一成的身影。韩一成带着大口罩和棒球帽,远远地注视着人群没有走近,然后对着墓碑的地方鞠了一个躬。
不过再一眨眼这人却不见身影,安西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严老没有遗嘱,身后物也少的可怜,最宝贵的那些藏书经过张哥和家属的商量之后全部捐给了北影的图书馆。
这件事仿佛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三天的时间结束,整个剧组又恢复了工作状态。只是安西偶尔还会看到张哥一个人落寞的坐在一边,捧着剧本发着呆,不知在想什么。
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
的进度比预想中的要快了不少,四月初的时候,整个剧组已经完成了第二部分的拍摄,没有休息便转场到了云南的热带雨林中。最后一个故事的大部分内容将在这里进行拍摄,然后给整个剧画上一个完整的句号。
这一拍就拍到了六月,六月二十六那天,正式杀青。
那天也是安西的二十六岁生日,高温厉照例跑到了